拾来掂着那枚箭头奇怪,做暗器,太轻,不趁手,高手自然飞花摘叶皆可伤人,那也犯不上特意做几枚轻得跟叶子似的暗器。
但要说做别的,这东西呈单薄的菱形八面体,实在令人想不出用在什么上头。
“嗨!都怪我大伯,弄得我忘了跟你说正事!”
云书来忽地一拍额头,再次将他带来的苟家人骨灰搬过来:“我正巧去县衙找你,被梁县令逮了个正着,他说你想知道苟家火灾的情形,我便跟着仵作一起验尸,谁知竟验出许多铁粉。”
“你说这是铁粉?”余年惊讶地望着匣子里一小堆黑粉。
她小时候在沙坑里玩,有一种游戏是用磁铁在沙子里寻找铁砂,将一小块磁石在沙子中翻来覆去滚得几下,总能吸上来一小捏黑中透光的细铁砂。
匣子里的黑粉从光泽上看,倒是颇似铁砂,可是从质地上看,很是轻软细薄,在大兴朝余年还未见过这等细腻的铁砂哩!
“真是铁粉!”
云书来说着,从腰间荷包掏出一小块磁石,在那小堆铁粉上轻轻一掠,铁粉便全都吸附在了磁石上。
出海的人往往身上都带着指南针、罗盘一类的东西,其中最重要的部件就是那块磁石。
因此,云书来随身携带磁石毫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在帮忙验尸的时候,不少黑色粉末静静地被吸到他的荷包上,吓得仵作以为尸变。
“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苟家人是靠吃铁活着?”
云书来问,普通的尸体烧成灰,怎么想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铁粉。
“谁知道呢?”拾来随口道,经过一番折腾,他已开始对苟家火灾没有兴趣,“或许他们铁骨铮铮,或许他们肉里有没起出来的箭头……”
“等等!”
余年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
云大老爷说什么来着,铁血人?
当时被云书来一打断,没听他再细说下去,可是看着眼前这些铁砂和箭头,余年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万一,他说的铁血,是真的铁血?
“云书来,你大伯来河津县住在哪里?”
云书来一愣,摇头:“我不知道,这次他来根本没有同我说,我来你这才见到他,他到底来做什么?”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余年无奈地回答。
上街问了一圈,云大老爷追着那随从出了城门,随后便不知去向了!
上次找人可以不惜人力物力,全城翻找,云大老爷稀里糊涂地来,稀里糊涂地跑,实在没必要耗费巨大地寻人。
总归附近都是余年的产业,拾来便叫人吩咐下去,有人见到云大老爷,就递个信儿来。
照他们想,一天之内必定有消息,谁知整整三天,音讯全无!
云书来有些坐不住了,再怎么说,那也是他大伯。
要是在河津县的地盘上丢了人,大伯娘自然是要把他撕得粉碎,皇后姑姑也得着实责怪他。
正当他准备自己去找时,开发区一处作坊却有人把云大老爷给送了回来。
“我的天哪,余提督,您不知道,我早上给我家猪煮了好一锅猪食,加了番薯皮子,我家猪可爱吃呢,今年母猪已经揣上崽了,吃得嘎嘎香!”
中年妇人说话热情洋溢,特别是提起猪,不管是母猪、小猪、猪食、猪圈,在她嘴里都像水流一般滔滔不绝。
余年咳嗽一声,指着地上浑身是泥看不出样儿来的那位道:“您先别说猪,说人!”
“哦,对,我这不是煮了猪食,往猪食槽里倒嘛,哎哟我那个猪食槽,本来好好的,我那天杀的皮猴娃子前两天往里头撒尿,害得我平白又冲了一遍……哦,对,说人。”
农妇咽了口唾沫,道:“我倒猪食的时候,就听见里头声儿不对,我琢磨别再是猪打架,赶紧拿个棍儿挑开了,一挑开您猜怎么着?有个人!就这位!”
“然后呢?”
“然后我当他是偷猪贼呢,把他拽出来,拿绳捆了,我男人瞧了瞧,说仿佛最近您这找人,我就给送这儿来了,是不是哪?”
余年点头:“是,就是他。”
随即她便叫人拿了赏钱给农妇打发走。
农妇很是欢喜,手里攥着钱还不忘问:“他是干嘛的?为啥往猪圈里钻?我把他拽出来之后他就一直不说话,他是哑巴吗?”
其余人被她问得满头汗,强死赖活地把人给弄走了。
“云老爷,您瞧,您这是干嘛呢?”余年回头看看云大老爷浑身污泥,臭烘烘一股猪味,赶紧叫人烧水给他烫烫毛。
云书来也虎着脸问:“你那随从呢?怎么你一个人?”
云大老爷本来一直老老实实泥在旁边,此时忽然小声说了句话,谁也没听清。
“什么?”
云大老爷瞪大了眼,提高了声:“他被神仙抓回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