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天晚上,处理完全部肮脏的事后,厚重的铁锈味甚至快要染进他的骨子里,彻彻底底把他转变成一个只会杀戮的机器。
在洁白的月光下,他懒得管什么礼义廉耻,冲动至极地跑到妹妹面前,拿匕首恐吓了她。
后来想想,他有点懊悔那天的举动。
他一生气,染着匪气的银色眸子就更藏不住,语气发狠,冷冰冰的声音带着皮笑肉不笑的那股笑意,威胁她。
在匕首反射的刀面里,他看到她的瞳孔在剧烈颤抖。
她柔软手臂靠在自己的胸膛前,摁在他的心脏前,却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一向矜贵自持的哥哥。
他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是大海的汹涌咆哮,大海的哭泣呐喊。
全身上下的血液往上涌,袖子上熏染的檀香几乎不察。算是他犯了浑,居然真的信什么神佛,跑到那个鬼地方拜了又拜,在他看来,神佛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该信的东西。
于是,嘴唇上还染着血,他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意外的举动。
他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她在怀里挣扎,甚至给他咬出了血,但他只是接着吻下去,意图替她做出一个选择,一个选他,而不是其他兽人的选择。
啪的一声,她打了他一巴掌。看他冷白的脸上浮现出红印,
“哥哥,我,对不起。”
她第一反应是对不起他,后来又想起是他在强迫自己。咬了咬嫣红的唇瓣,面色为难,
“哥哥,今天的事,我就当做不知道。”
她急匆匆走了,甚至还差点摔倒,但她一次都没有回头,只是疯了一般地往前跑。
他突然看向自己的手掌心,血,全是血,就连威胁少女的刀子上也都是血。
眉头猛然一挑,他笑出了声,笑得胸膛都在和他的心脏一起剧烈颤抖。
他从小耳濡目染教养起来的冷静漠然,在她害怕的脚步里,通通摔了个稀碎,碎成无数钝刀片,在一片一片割着他的肉。
他知道自己不正常,所以差点连兽形都维持不住地回了房间。他开了早就设置好的程序,拿锁链把自己给控制住。
“别怕我,妹妹。”
他听见自己的呢喃,藏在波涛荡漾的水底之下,可能在浮起的气泡里,他说了声对不起。
但是对不起的对象,听不到他的抱歉,她依旧怕他。
等那天过后,妹妹有意疏远他。
对于她来说,西泽尔是她的未婚夫,他们的关系名正言顺。少年时的情愫,其中并不掺杂他隐秘的心思。
“埃弗利特,海岸有一批货,你去办。”
“好。”
海岸那批货有心脏源,这是假消息的事情,他一向清楚。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妹妹的报复,报复他,那天晚上的冲动和越矩。
在心脏被穿过一处致命伤的时候,他荒唐地想,太好了,他终于不用如此孤单地活着了。
按理来说,以他的身手绝不会出事。
但眼睛艰难地颤抖睁开,他看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他甚至不敢呼吸,在旅店破破烂烂的装修里,他看到少女脖子上的红包。
这里全然不适合她生活,她胆小孱弱,怕生怕死,是一个娇气无比的雌性。
可为什么,她要坐在这里。
“哥哥,别死。”
在睡梦中,她做到了噩梦,额头上浮出一层薄汗。但她握住自己的手,没有松开过。
她快要醒过来了,埃弗里特闭上眼睛,而后脸上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下,她的吐息离自己很近。
手松开了,但是却抚摸上他的眼尾,目光炯炯停留在他身上,他觉得自己哪处东西要膨胀得厉害。
而后一个很轻的吻落在他唇瓣,他睁开了眼,看到一双蓄满水雾的眼,慌张失措,连忙要转身离开。
“幺儿。”
他不管心脏上疼痛,伤口裂不裂开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现在要高兴死了。
于是他放慢语速,柔和他的说话腔调,
“幺儿,你看看哥哥。”
“对不起,哥哥,我太花心了。”
他听到了她的回答,他的妹妹会觉得自己花心,而一直伤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