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可是温蒂啊,哪怕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能看得透他的灵魂在涕泗横流。
“你干啥呢,别大喊大叫,没有人该去死,没有人需要被杀,你大可放轻松点。”
“没有人?那,那是不是就说明——”
往下来沉淀的悲伤被一把火突然点燃,顺着背脊逆流而上,烫直了温蒂的腰板,他脸上那混合着各种体液的喜悦之形状,拍打在沐阳的面前,屁股下的凳子被反作用力扳倒,成为了温蒂情绪火箭升空的发射台。
“温蒂...?”
“就说明,我做的没错,对吗?我完美地听明白了你的意愿,并且出色地完成了你的代言,对吧??对吧??”
他原本因悲伤而濡染了泪光的瞳孔,成为了放大镜,将他视网膜下重见天日的世界投射在了沐阳眼中,就连渲染了不少悲痛气息的鼻涕,在邋遢地溜入嘴里之前,也开始闪耀着喜悦的色彩。
但在喜悦的夹层之间,隐约跳动的疯气与癫狂,并没有因温蒂的单纯,而逃离沐阳的捕捉。人有多纯粹,一旦陷入泥潭就会有多深,他会在本不属于他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甚至会不屑回头。
“......”
毋庸置疑,在社会人性的层面上,温蒂做了一件英雄事迹,这可以给出一个‘正确’的评价,但不管现在怎样的话,从沐阳嘴里说出来,听起来都会是另一种蕴意,无论沐阳有没有这种意思,对温蒂的影响一定是修改底层逻辑式的翻新。
“万物的评估不只有对和错,该问你怎么看,对救下人的感觉。”
温蒂收回向前迈进的上半身,用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液体。
“没什么感觉吧,要是被那些钢铁砸中,或许会很疼吧。”
“那你又为何要去救他?”
“因为我看到苏恩你想奋勇而上,就想着该出上一份力了,所以我完成了你的期望,对吧?”
被花了的妆搞得像个小丑的温蒂,脸上满是自豪,幸福满溢而出。
“但...你以前从事过类似跑酷之类的运动,或者一些需要爆发力的职业?”
温蒂摇了摇头,转而平淡地回答道:
“在数年前,我基本没从家里的庭院走出去过。”
秀逸之才,天之馈赠,没有任何系统的训练,却超脱平凡的爆发力,那道粉色的闪电绝非偶然。
“要我说,你有这等天分,要是去城外当一个送货员,或者去雪地竞技打拼,你的价值就一定会被全世界重新评估吧,怎样,你有没有这种想法?”
“...既然你这么说了。”温蒂将沐阳那半听不懂的概念塞到嘴里咀嚼,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希望,却被顽固的意志挡在了面前。
“那就等一切都结束后,去走一遭吧。”
这是铁了心要一跟到底,不再是暧昧,那沐阳也得还以明确的答案。
是不是偶然,试一试便知。
“跟我来。”
从床上蹦起,摸了摸藏在[落染]织成的暗格内的布袋子,里头微弱的魔力,告诉沐阳这里面的法宝一件没丢,包括那张信封,看来在沐阳晕倒的时候,梦美一行还挺讲武德的,没有对他进行搜身。
“多谢你的救治,那杯水我就不喝了,真不好意思。”
向怪医道谢后,便带着温蒂匆忙地离开了医务室,直到沐阳失去了踪影,怪医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入口,盯着那不复存在的影子,嘟了嘟嘴。
接着他端起已经热气不在的水杯,踌躇些许,一饮而尽。
“哎呀,只可惜,这水已经不热。”
湿润的嘴唇,弯起了令人寒碜的笑意。
“反正纯净水要多少就有多少,你还有喝的机会呢,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