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家与白家,两家在这城墙的两边,要迎亲,定会经过这处城墙。
她遥望下去,底下是那护着城墙的护城河。
护城河边的道路上,此时正人来人往。只是不多时,便向着道路的两边散去了。
道路的中间,缓缓行来了一队的迎亲的队伍。
马车四匹骏马拉着一辆豪华的马车,周围有丫鬟侍卫簇拥着,好不豪华。
马车后更是一箱又一箱以红绸裹着的嫁妆。
风家即使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何况是迎娶同样五大世家的小姐,婚礼自然不可能马虎。
白家嫁女,嫁妆更是不会少。
围观的众人还不断的议论着这场婚礼,说着可比前些日子,小侯爷和方家小姐的婚礼还奢华。
而队伍前头,新郎官风陌然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锦服,束着同色腰带,俊逸非凡。
这一刻的他,真的很耀眼。
只是此时的他,不再属于她了。
“等我们成亲的时候,我们就放它个三天三夜的烟花,让全京都的人都瞧见。”他曾承诺她道。
“放那么久,你也不怕扰民啊。”她含笑着回应着。
往昔点滴,不觉涌上了心头。
他曾说,他们的婚礼,要办的举世无双。叫的京都百姓从此见到婚礼,就想起他们的婚礼。
他也曾说,以后,他想上兵部述职。
她问他为什么。
他说,这样,她为将,他就在她的后方,是她最有力的避风港了。
他也曾说。。。
昔日的柔情,在这一刻,皆化利刃。
刺得她的心脏鲜血淋漓,仿佛比那迎亲的队伍还要鲜红。
她不觉伸手向着那耀眼的他而去,却只抓得到一缕吹来的清风。
陌然!不要娶她!
不要娶她!
她多想在这一刻毫无顾忌的冲下去,告诉他不要娶她。告诉他,她爱他。
可是!
不能啊!
她不能啊!
他们之间,在风维盛事情败露时,基本就已经走到结束了。
可笑他们熬过了时间磋磨,闯过了流言蜚语,却跨不过。。。血海深仇!
那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明明是那么的亮眼,可只要离他稍近一些,便可瞧见他眼瞳涣散,双目无神。
与后头喜气洋洋的队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脸上未见一丝一毫的喜色。
若为他换套衣服,倒像来奔丧的。
他不经意间抬头,见得城墙上,那一抹蓝色的倩影。
本形如死灰的心脏,在见到那倩影时,如久旱逢甘霖,不可制约的剧烈跳动了起来。
他身形微动,在众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中,向着那蓝色倩影伸出了手,仿佛要抓住那似欲乘风而去的身影,却只抓到了一缕城墙吹来的清风。
叫他神志在这一下,稍稍清醒了一些。
身旁的小厮也见到了城墙上的聂羽卉,他见风陌然这模样,连忙提醒他道:“少爷,夫人说过了,你一定要记得这场婚礼是为了什么。”
本稍稍清醒过来的神志,在这一下彻底清醒了,他闭上了黯然的双眼,默默收会了伸出的手。
低着头,继续往前。
望着那渐渐离去的队伍,聂羽卉的心脏,也在这一刻彻底撕裂开来,直叫她痛不欲生。
明明很想哭一场,可眼睛却是干涩异常,竟是一滴泪水都流不出。
“你在干什么!就这么想不开吗?”
突然其来的一声喝,叫的她追随着那队伍而去的神志在这一刻回归。
她缓过神,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从城墙上,站到了城墙的围栏上。
这种情况,怎么看怎么像要跳城墙。
可她没有想跳啊,她虽痛苦,但理智还在,并未想跳下去。
燕景瑜自城墙另一边走来,身后还跟随着几名侍卫。
他一上城墙,便见聂羽卉整个身体站在围栏上,只稍迈出一步,便叫的她摔落下去。
眼角又瞥见那风家的迎亲队伍,心头不禁火起。
她为了风陌然,都想不开了吗?
如此想来,他不禁又喝道:“你给我下来!寻死算什么本事?谁离了谁就一定活不下去了吗?”
他此时气急,连自称也从本王变成了我了。
聂羽卉被他吼得一愣,本想说自己没有想自杀。
可燕景瑜又开口说道:“我从前觉着,聂家人当是最有血性,最有责任心的。可没想到出了你这么个没责任心的,你这不管不顾的一跳,叫聂家军和聂家的人,如何承担?”
聂羽卉听得他这么说,委屈,痛苦,纷纷涌上了心头。
她怕外公,怕娘亲伤心,怕聂家军忧心他们的将领整天浑浑噩噩的。
这些日子以来,无论都痛苦,多难受。她皆是拼尽全力往下咽,不敢在旁人面前流露一丝一毫。
只是今时今日,她着实再难下咽,她想着,就来看一眼就好,看这一眼,她就彻底把那些苦水倒走。
她从此再不吞这苦,好好继续领导着聂家军,好好生活了。
可骤然被燕景瑜一句没有责任心。
叫的她还未倒出去的苦水在心头翻涌,叫的她心头苦涩不已。
此刻什么身份,什么理智,通通被她抛到脑后,她直接吼回去道:“是!我就是没有责任心!我也是人啊,我也有七情六欲啊,我也会脆弱。凭什么要求我必须强大,必须有责任心!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情感,自己的想法吗?”
燕景瑜见她嘶吼着,泪水已在眼眶打转,他心头不觉揪疼着。
他向着她缓缓伸出了手,说道:“不管怎么样,你先下来,这样很危险。”
哪知聂羽卉此时情绪已崩溃,听得他说到危险二字时,竟转过身,向着那城墙一跃而下。
“聂羽卉!”
燕景瑜不管不顾奔上前,可那一抹蓝色,只从他指间划过。
聂羽卉如风中飘絮,直落而下。
“王爷!”
身后侍卫没想到燕景瑜竟也会跟着往下一跳,一时间阻拦不及。
两道身影接连的落下,城墙百姓皆发出尖叫声,不少人更是围观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