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药,许少卿仍旧昏迷着,秦二娘过来了一趟,晚上好不容易将圆子哄回去。
不久后,许少卿醒了,他愣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从归家到现在,这仿佛是一场梦。
冯伯一把年纪在一旁盯着他,见人终于醒了,倒了一杯水给他,拍了拍肩,劝慰道:“好好养着,沈老还没睡,我现去叫他。”
没多久,沈老蹒跚着步子走来,他看起来似乎老了很多,两侧鬓白的头发更多了,望着许少卿的眸子带着怜意。
许少卿心里一酸,“老师,我爹娘?”
沈老将人揽在怀里,沙哑沧桑的声音微颤道:“好孩子,你要好好活着,活着才有机会。”
“老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许少卿哽咽出声,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苍老褶皱的手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后背。
冯伯退了出去,将门缓缓阖上。
屋里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没有人知道沈老同许少卿说了什么。
后来他再也没有哭过,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的,每天好好吃饭,按时吃药,闲暇时就看书,只有在教圆子读书时才能多几分生气。
于是沈老把两日教一次调成一日一次,小圆子也乐的陪着哥哥。
“哥哥,你吃糖!”圆子仰着头,将兜里的窝丝糖塞到许少卿嘴里。
“甜吗?”
许少卿点了点头,“甜。”
“阿娘说,哥哥是因为没有了亲人才会难过,圆子给哥哥当亲人,哥哥开心一点好不好?”
“圆子会疼哥哥的,好吃的好玩的都给哥哥。”
耳畔是稚童一声又一声的安慰,许少卿下巴抵在他的头上,手里握的笔稳稳挥下,写下字的杀气腾腾,跃然纸上。
“谢谢圆子。”耳边是许少卿温柔的声音。
半年后,许少卿在书房辞别沈老,“老师,我打算进京赴考。”
“你想好了?”沈老一脸凝重的看着他,这是他此生的最后一个弟子,也是最为不放心的一个。
他眼睁睁看着他从端方少年到现在的阴郁沉默。
他轻叹一声,“少卿,记得你曾说的初心不违,有事可去找信上这些人,凡事找你师兄宁远商量。”
言罢,将手里的信递了过来。
许少卿接过沉甸甸的信,跪下来磕了三个头,久久未起身,哽咽道:“是弟子对不起老师。”
“少卿,老师只望你尽早解脱,要爱惜自身啊!”沈老将人亲自扶起来,目送他走出去。
不到一年的时间,原先俊秀的少年人竟长大了很多。
天黑了,院子的躺椅上,圆子蜷缩在一角,小手紧紧拉着旁边那人,“哥哥你要走了吗?”
许少卿将他头上散乱的发带重新系好,轻轻嗯了一声。
“能不走吗?我不要你走!”小孩的声音带着哭腔。
“哥哥有必须要做的事情,等事情做完了,就回来陪着圆子。”
“那我想哥哥了怎么办?”
“看月亮吧,不管哥哥在哪里,我们都能看到月亮,你想哥哥的时候,我看到月亮就知道了,我也在想你。”
许少卿走了,只身一人上京赴考,小圆子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但等哥哥办完事情他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