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之间,三个月过去,许少卿在此处从春日融融待到了炎炎夏日。
前日,家里来了一封信,说他爹因着什么信件被官府带走,让他尽快归家。
许父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介商人,文墨也仅仅是略通,怎会因着什么信件被人带走?
许少卿收到信后便和沈老告别,带着福子急匆匆归去。
等到圆子带着冰好的酸梅汤来找哥哥时,人早已走了多时。
后面几日,圆子日日过来,但哥哥一直没有回来。
沈老的眉头却越来越皱,一日他在书房勃然大怒,将砚台摔得四分五裂。
两鬓斑白的老人,喘着粗气,气愤道:“此乃无稽之谈!”
良久,他终是叹了一口气,“冯伯,替我将这封信送出去吧!”
冯伯有些犹疑地接了过来,“当真要这样吗?您也就教了他三个月而已。”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是个好孩子,此等飞来横祸,我岂能旁观。”沈老眉头紧皱,催促道:“去吧,就说是我的意思。”
冯伯只能匆忙转身出去,很快信被送到了群守那里,新任的群守是沈老的学生。
他颇为惊讶地接过信,因着他拉帮结派的事,老师已经多年未曾理过他,如今竟然给他来信。
他心下五味杂陈,慌忙打开信件,才知原由,是为着他一个叫许少卿的学生。
他唤过一旁的御史,让他去查查送上来的案宗是否有这样一人。
御史却表情一变,示意他屏退左右,附耳道:“大人,此事管不得,许家乃是忠亲王亲自下的令。”
“为何?”他一脸诧异,一个小县的富商缘何能引起大权在握,连皇上都要忌惮几分的亲王注意。
“不知,但此案改判不了!”御史缓缓摇了摇头。
这可如何是好?老师好不容易才求他一回,若是办不了,他有何颜面去见他,沉吟片刻道:“现下如何判的?”
“罪名为通敌,判许傅夫妻斩立决,其子许少卿流放,终身不得入仕,许家已经被抄了,亲王亲自派人来的。”
“许少卿得保下来,备马车,我亲自去找一趟老师。”宁远站起身来,朝外吩咐一声。
不到半日他就赶到沈老家中,两人在书房足足聊了一个时辰才离开。
半月后,宁远亲自将人送了回来,伤痕累累形容枯槁的许少卿,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他发着高热,嘴唇干裂。
小圆子站在床前都不敢认他,才一月不见,哥哥怎么了?
他看着眼前的人,急的眼泪直掉。
沈老红着眼,待大夫来过开药后,叮嘱冯伯在此照料。
书房内,宁远一脸恭敬地站着,头微微低着:“老师,学生只能争取到此,许家夫妻没有办法,许少卿可免去流放,保留入仕资格,但亲王既已注意到许家,往后怕是艰难。”
沈老轻叹了一口气,“人在便好,但究竟为何下此狠手?”
宁远声音压的极低,“似是是为找一物,据说就在许家,亲王近年来沉迷长生不老之术,不知又听说了什么。”
“混账,生老病死岂是人力可以更改的,就为这个,抄家灭族,何等愚昧!”沈老颤声怒骂道。
“老师,慎言!”宁远抓着他的手,将人扶着坐下。
厢房里,小圆子坐在脚踏上,一脸焦急地看着冯伯喂药,“哥哥怎么不喝药呢?”
许少卿嘴闭的死紧,褐色的药汁顺着唇角流到脖颈上,药喝不进去,烧就退不下去。
冯伯早年学过点武,他将药放在一边,一手抓着下巴颌,一手捏着两腮略微一用力,口微微张开一条缝隙,“小圆子,喂药。”
圆子慌忙拿着药碗,小心地一勺一勺喂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