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水坛里的鬼邪气近乎微弱。
洞壁上那人面蝴蝶身的图腾,每一道凿刻的线条似乎都流动着灵光。
洞内四处翩飞的金裳蝶渐渐向水坛围绕而去。
背身而行的曼殊忽的顿住脚步,她猛然回头,看向水坛处萦绕的金裳蝶,缓缓叹了一口气。
独自一人回到了水坛旁,朝里望去。
小鬼最是顽劣,孩童心性,鬼气最是纯正。
当然,玩弄活人也最是不择手段。
而现如今那些作乱的小鬼早已经缩在一团,哪还有鬼气大涨的模样。
他们一个个眼神里空洞无措,窸窸窣窣的喃喃声里都是“阿妈、阿爸、回家”……
隐隐约约看清了坛底,全是残缺不完的小小人骨。
曼殊抚上水坛,眼眸低垂,轻轻拍打着,就像是哄人入睡一般,朱唇轻启。
“天气渐渐变暖了
树枝在舒展嫩绿的叶子
虫儿吱吱呀的鸣叫
田水荡漾波连波
……”
曼殊柔声哼唱着春之歌,旋律轻轻地回荡在空气里,随着她的拍打节奏,指尖灵光溢出,牵动着金裳蝶翩飞的频率。
水坛中残存的戾气一点点被消磨,那些小鬼头也在金裳蝶的指引下,朝着天缝处的光亮飘去。
曼殊抬眼看着天缝处,轻轻呢喃道。
“孩子……”
“和我一样吧。”
“做蝴蝶妈妈的孩子吧……”
说罢,转身离去。
当的她的身影消失在主洞的最后一刻,洞壁人面蝴蝶身的图腾泛起了柔和的光。
恍然间,人面似是掠过一抹笑。
温柔而悲悯。
……
茧洞外,大雪纷飞,山风肃萧。
正是因为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就算是风雪旋舞遮人眼目,但远处那自上而下,宛若一道红练的痕迹依旧惹人注目。
雪花在寒风中翻飞,时聚时散。
梁峋小心地护住怀中的岑之笑,掌心处依旧是清气传渡。
似是料想到了什么,他并没有急着前行,而是找了处可以避风雪的地方,将岑之笑好生安置。
片刻,不远处有两个人影顶着风雪逐渐靠近。
待看清来者,唐纾和瞬间红了眼眶,立马迎了上去。
眼前步履蹒跚的二人正是仡楼迦和仡轲连。
她忙不迭伸手探了探仡轲连的脉息,确定没有危险后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刚出茧洞,依迹寻来的曼殊也看清了眼前满头雪花的两人,朝梁峋努了努嘴。
“派这小子及时去寻少主,可是我的主意。”
“看清楚了,我可不是草菅人命之人。”
仡楼迦搀扶着仡轲连,轻叹一口气。
“都说这秀加爱慕于你,可真到了危险时刻,还是能头也不回地抛下你。”
一旁的曼殊戏谑一笑。
“爱慕?若真是爱慕,便不会害了他的双眼。”
唐纾和忽的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曼殊,言辞恳切。
“祭司大人,您的蛊术造诣该是琅疆之最,您是否有办法缓解阿连双眼的痛苦。”
“若是以后您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赴汤蹈火。”
曼殊的眼神轻轻扫过仡轲连,淡淡开口道。
“我没有办法,血脉问题,谁来都没有办法。”
“至于你,不需要什么赴汤蹈火,毕竟是我那老娘让你们陷入了危机。”
随即她若有所思地看向唐纾和,眼中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
“你这万毒不侵的体质自是吸引人,但在琅疆似乎也成了保护牌。”
“怪不得你敢跟着这小子对抗首寨那老东西。”
“是铁了心想做我们琅疆的新娘子?”
仡轲连上前,轻轻侧过身子,拦在两人之间,沉声道。
“表姐,莫要拿人寻开心。”
“表姐?!”
除了梁峋,众人皆是惊叹。
唐纾和更是瞪大了双眼,拧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