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带的人不多,是以雇佣兵做打手来召集,所以也查不到什么。”
“不能从佣兵的上家来倒推吗?”
“这违反了公会规则。”
白天不是下地的时间,但有人提议先去接触一下当时抵御闯入者的双子们,以来获取当时情况的相关信息,——据说当时闯入者寥寥数人,还不足抵御的双子人数的三分之一,却几近九死一生,非但没能把‘钥匙’给留住,更是被为首闯入的人实力碾压,死伤惨重。
“同等级调动权力,比我们往上申请更直接。”
除却战死的双子外,剩下的全是一身黑衣的雇佣兵,他们的尸体被从古墓中带出,安放在一处空置的地窖中,此时正直午时,太阳高照,阳光从地窖透风的小窗口外照进,却是没能把温度也带进来。——雇佣兵的真实身份是死后才能见光,辨认身份的除却公会手环外便是他们身上所佩戴的银牌,而就这两样东西,却不在尸体上找得到半分踪迹。
“就嘴上说的容易。”
因为不是疫病感染,所以白布之下的遗体并未产生异变,可尽管如此,作为同僚的夜无月与上村水月是也没能从中辨认一二。——尸体被剥皮,骨头被敲碎,血肉模糊一片无法辨认,只知道他们性别男女高矮肥瘦,别的是一概不知。
“啧啧啧,这手法真恐怖…”身旁传来声音,夜无月余光看去,只见是与他们一道来的司音暄正蹲在他旁侧惨不忍睹地咂舌,道:“你看了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这明摆着是过河拆桥用完就丢。”
“对方是清楚规则的。”
夜无月说道。
场面太过渗人,八大家族来的人没几个呆得下去,司音暄是唯二跟进来的人。夜无月倒不在意这时候有人跟在身旁,他掀过白布重新盖在那已经血肉模糊的脑袋上,才抬头,是与那走了圈地窖,最后停在自己身旁的玖君临对望了眼,就见人别过头,看向这地窖里唯一的出入口,淡声说道:
“有人来了。”
说话声说得很轻,那在地窖里的几人有回头去看的,就见通往地窖来的那条楼梯上,不知何时正站了个人影。奥德娜靠往门的方向较近,只见她探头往楼梯上看了眼,先是啊了一声,然后将地窖的那扇虚掩着的门给彻底打开,还边说道:
“是你啊?怎么下来——”
声音戛然而止,在夜无月起身抬头去看的那一刹间,凌厉的风是将地上盖着尸体的白布给卷起,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几具尸体。——来人一袭暗紫色的莲纹劲装,剑眉星目,身形高大挺拔宛若蓄势的豺狼,他身上带着尚未来得及散去的微弱紫光,骤然而至逼至跟前,拿在手中的一柄赤金断刃是险之又险的抵在夜无月的脖颈大动脉上,好似对那瞬间同样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两把漆黑刀剑,以及身后金沙聚成龇牙咧嘴的凶兽也不甚在意。
周遭一片死寂,那把门打开的奥德娜,更是看得倒吸口冷气。
“雅玟。”奥德娜认得这来势汹汹的男人,可她更明白在场的除了那司音暄,别的都不是好惹的主,她说道:“你在做什么。”
被奥德娜唤作雅玟的高大男人此时是听不进任何话语,他一双深棕的瞳眸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黑衣雇佣兵,仿若见对方在此危急关头下仍为波澜不惊不为所动,是以咬牙低吼道:
“我问你,蓝照546年4月28这天,你人在何处!?”
成人礼的后续处理比料想中的还要麻烦,阴阳千雨平日里不掌事,但辅佐掌事她爹的阴阳千阳走了,那这担子就得落她顶上去。
至于是有什么事情要连夜把她哥叫走?
阴阳千雨捏算了个大概,却也阻止不了她得跟着阴阳洵里忙前忙后,与那群家伙斗智斗勇虚与委蛇,要不是最后顾家那老管家见她脸色白的跟死人似地来个善意劝退,她爹阴阳洵里怕是还不想放人。
“幸好我天生丽质惹人怜爱,不然这活儿总得要累死我~”
“那是小姐你以前一步三喘的样深刻人心。”
从天明忙至黄昏,阿玉跟在阴阳千雨身后是陀螺似地转个不停,这会儿被跟着遣回来了,但看那全无架子把自己搁躺椅上的人时,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阴阳千雨自幼身体羸弱,是能与莫家那嫡子有的相拼,因而在某一天她突然活蹦乱跳中气十足的,还害得整个阴阳家的人生怕她那是回光返照,…虽然这回光返照很顽强的坚持了几十年。
“哎,也不知道我那死鬼老哥什么时候回来,成人礼这事儿还没完呢,和那帮人周旋可要我命了。”
“不然你和大少爷换换?”
“我好端端的去那尸山血海干嘛了我?而且这还不合我人设。”
阴阳宅邸深,阴阳千雨那院落不像别家的奢华,倒是栽种了许多大型的水晶簇,午后的热浪吹不进来,丝丝阴凉风不时穿走而过,是吹得挂在廊下的风铃水晶丁零当啷的响之余,似乎还远远的送来些吵杂与喧闹。阿玉在旁侧伺候,在不出意外的听她家主子反驳的同时,只见人柳眉一挑,往外的院子里看了眼:
“哟?今儿是怎么了,戏都赶着上门?”
天热火燥,在日落西山尽之后,哪是余温未散,吹砂城中亦陆续亮起百家灯火,…除却位处吹砂城以南北区掌管的阴阳家是一片寂静外,一切似乎并无不同。
前提是能忽略一个坐在阴阳宅邸侧门槛上鬼哭狼嚎的人。
“让我进去!”
阴阳家掌管的南北区百姓性情与阴阳家人差不多,因而一个衣衫褴褛破破烂烂的男人挨着阴阳家侧门槛上哭嚎起来,倒是让整条不见灯火的萧瑟街道显得像午夜闹鬼似地。让人心烦意乱。——守门前的家丁木着脸将那死赖不走人挡在门外,也不做声或动手驱赶,只稍那手碰上门框的瞬间,就用执法的板条啪的一下抽打,叫对方疼的嗷嗷大叫骂骂咧咧。
“嗷!——敢打我!你们这些烂木头!”
“我一定要烧了你们!”
阿玉随阴阳千雨出来时便是听见这茬杀猪似地嚎叫,她微微皱眉,目光越过家丁落那台阶上痛的打滚的人身上,就见人一骨碌的爬起,顶着蓬头垢面,是使劲地扒开挡在面前的家丁,同时激动的叫到:
“雨儿!”
板条抽到肉上的疼痛让人龇牙咧嘴,但挡不住对方的声音几近传遍整条大街。阿玉一怔,下意识地看往身旁人,只见人神色淡淡,反应不大。
“雨儿!是我啊!雨儿——”
一主一仆站在门里,显然是被挡在门外的人看到了,阿玉甚至能从傍晚时分的朝阳下,辨认出赖在门前的到底是什么人。
是那个在成人礼前的早上,被顾家小少爷给踹下楼,还差点伤了她们的…一个流浪汉。
阿玉神色一凛,上前一步用身体将那黏着来的视线给挡下,同时指尖青光微闪,碧青的长刃于虚空中成型还未被握住,一只手就先搭在了她的肩上。阴阳千雨不紧不慢地从阿玉身后走出,缓步至门前,浅灰的双眸看向那跪趴在台阶上的男人,还未做声,对方就先一双手抓住了她的裙摆,惊喜道:
“雨儿,…不,千雨!是我啊!”
男人说道,在阴阳千雨淡漠的目光中,露出藏不住的疯狂:
“我是你守贺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