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蒋锋一行人的三辆卡车，开出去还不到十公里，就在一条崎岖的道路上抛锚了。

“长官，不是机件老化的问题，而是人为的破坏。有人破坏了引擎上的保险，让引擎过载短路了。”

张班长报告，“三辆车的引擎，都是同样的毛病，不可能那么巧合。”

“这就是当地的居民，对王师的态度。”

蒋锋把自己头上钢盔取下，然后又戴上，叹息道，“要平定月之行省，我们还任重而道远。”

“该是让它平静下来的时候了！”

张班长神情坚决的说道。

“红后，还没有联系上杜宝上校派出的车队？他们也实在是太磨蹭了，这是在贻误战机！”

蒋锋单脚踩在一个土坡上，举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很有指挥官派头的观察远方的情况，“虽然我并不指望这些当地治安军的战斗力，但他们多少也要有些作用才行。”

“蒋锋中尉，人家已经联系上了杜宝上校派出的车队。据他们而言，他们遭到了叛军游击队的骚扰，刚刚摆脱对方的纠缠，预计十五分钟后抵达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

红后在电脑屏幕里说道。

蒋锋放下望远镜，“那就等他们。”

大黑猫在蒋锋身边似模似样的来回踢了一会儿正步，“何必那么麻烦？我们不是有载具吗，蒋锋？”

“大黑猫，我在享受战争的乐趣，不要让我扫兴。”

“你喜欢就好，蒋锋。”

大黑猫原地踏步，一个立定后，又恢复了正常猫咪走路的姿势，高高跳起，落到了蒋锋的肩膀上，“你听到了吗？远方似乎有鸟的叫声……嗯，不是真的鸟在叫，但却模仿的很好，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我当然听到了，应该是个小孩子在学鸟叫，大概是在两百米开外的距离。”

蒋锋的脸上，忽然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我们过去看看吧。这条破路的周围，到处都是树林，而天色也快要黑了，却有一个小孩子在学鸟叫，有点意思。”

……

夕阳西下，夜幕即将降临。

一小队全副武装的本国兵，走进了道路两旁的树林深处。

夜莺的歌声也越发的清晰。

这歌声停了一会儿就又响起来，越来越有劲。

带队的中尉和他肩膀上的黑猫，寻着这欢快的鸟叫声，看看周围的灌木丛，又望望身旁的白桦树，又继续往前走了十几米，原本茂密的树林却是豁然开朗。

一条清澈的小河，出现在他们的眼前，白花花的河水，涌起无数的浪花。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两条白嫩的小腿，在河水中前后摆动。

她梳着银色的双马尾，穿着一件跟树林差不多颜色的浅绿色小裙子，拿着一块木头，不知道在削什么。

那好听的鸟叫声，正是从她的嘴里发出。

“小孩，你过来！”

中尉用生硬的当地话叫那个孩子。

小女孩赶紧把小刀放到衣袋里，就那样赤着脚，走到中尉跟前来。

“喂，让我看看！”

小女孩从嘴里掏出一个小东西，递给那个中尉，用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他。

那是个白桦树皮做的口哨。

中尉和他肩膀上的黑猫，用感兴趣的神情看了一会儿那个用白桦树皮做的口哨，“你的手倒是挺巧的。谁教你这样吹哨子的？”

“我自己学的。我还会学杜鹃叫呢。”

小女孩从上衣的口袋里又拿出一个哨子，塞到嘴里，学了几声杜鹃叫。

“不错。就是……可惜了，心灵手巧的小女孩。”

中尉鼓了几下掌，凌厉的目光仔细打量了小女孩一会儿，脸上闪过一抹惋惜，随即嘴角露出冰冷的微笑，“为什么树林里只有你一个？天已经黑了下来，你独身一人，不害怕吗？”

“怎么会就剩下我一个？周围有田鼠、蛤蟆、黄鼠狼，多的是。夜莺倒是只有一个！”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妹妹！”

中尉脸上的微笑，越发冰冷刺骨。蹲坐在他肩膀上的黑猫，也是轻轻摇了摇头，瞪圆了猫眼，用嘲讽的目光看着神色平静的小女孩，“我是问你，为什么没有大人陪在你身边？”

“大人？以前这里是有大人的，但是最近几天，他们都喊着本国鬼子又要来扫荡了，快跑啊，就那样跑的无影无踪，把我一个人留在了树林里。”

小女孩的脸上，露出了哀伤的表情。

“他们往哪里跑了，你知道吗？”

中尉想着心事，轻蔑地冷笑道。

“我当然知道啦！诺，就是那个方向。”

小女孩很有信心地回答，“你们可以带我去找他们吗？”

“当然。”

中尉望着小女孩，脸上笑着，眼底的深处，却是杀意盎然，“带我们去吧，我们会帮你找到那些大人的。要是你诚实，我就把这些给你，作为奖励。”

他从自己的作战背包里，摸出一大袋大白兔奶糖，撕开，拿出几颗奶糖，递到小女孩手里，“要是你敢骗我们，我就会一枪打爆你的小脑瓜。自己好好考虑，不要自寻死路。”

中尉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一把大手枪，指着小女孩的额头，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恶狠狠的说道：“你未来的人生还很长，要好好考虑清楚了。”

“我……我知道了。”

小女孩望着黑洞洞的枪口，瞳孔微微一缩，忙不迭的低下头，撕开一颗奶糖，放到嘴里咀嚼。

然后，中尉带着自己手下的士兵，跟着小女孩出发了，往树林的更深处走去。

小女孩和中尉并排走在一起，有时候学夜莺唱，有时候学杜鹃叫，胳膊一甩一甩地拍打路旁的树枝，或者弯下腰去拾球果，或者用脚把球果踢起来。

她好像把身边荷枪实弹的本国兵给完全忘了。

“真是遗憾。可爱的小妹妹，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为什么一定要作死呢？”

望着小女孩的背影，中尉微微摇头，呢喃自语。

森林越来越密。那弯弯曲曲的小道穿过茂密的白桦树林，穿过杂草丛生的空地，又爬到长满云杉的小山上去了。

树林深处，有一处隐蔽的营地，那是一支上百人规模的游击队基地。

有几个放哨的游击队员，埋伏在树林下，手里拿着47突击步枪，警惕的从树枝缝里向外望，能够看见那曲折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