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川镇疏山乡,皇后李婉凝与其父亲,兵部尚书李瑞康的故乡。
和宁武关一样,蓟川镇同样是边防重镇,但是边防压力却比宁武关小得多。这里是玄国与西羌的交界处,相较于漠北军队的贪婪残暴,西羌自玄国建立以来就少有冲突,与玄国一直有着友好往来。
最重要的是,为了彻底包围玄国,漠北曾多次要求“借道”西羌从西部进攻玄国。说是借道,这借出去,只怕是不会再还了。所以西羌与玄国就形成了“唇亡齿寒”的关系,无论是玄国沦陷,还是西羌落败,双方的存与亡都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多年来蓟川镇无灾无乱,百姓安居乐业。这里的土壤虽远不及江南肥沃,但足以养活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辛勤劳作的人们。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西北的男女朴实敦厚,勤勤恳恳,就连驻守的边防官兵也绝没有半点架子。他们战时为兵,闲时为农,男耕女织,平淡又真实地过着惬意的生活。
疏山乡的乡亲们为自己乡里有这样一位皇后而骄傲,却从未因此事张扬。每当旅人借宿于此,向乡亲们打听这位皇后的故事,乡民们脸上便会泛起憨厚的笑容,为每一位旅人讲述李皇后和她的父亲李瑞康的事迹。
李瑞康本是驻军出身,凭借着英勇的胆识以及卓越的军事才能为大玄国守卫着边疆。据说当年漠北军欲强行“借道”,西羌军无力抵抗,只能求助于玄国,于是蓟川镇让李瑞康领兵,与此同时西羌军以此战为限将军队指挥权悉数交与李瑞康。双方激战数日,最终长途跋涉的漠北军被消耗殆尽,无力再僵持下去,只能退兵。
有父如此,其女亦如此。在遇到聂鸿庭之前,李婉凝曾立誓参军,甚至觉得和平的西北不足以实现她的理想抱负,应该前往战事频频的北方边境,与将士们一起血刃漠北军。直到聂鸿庭的出现,成为了改变她命运的转折点。
二人大婚后,因李瑞康曾念叨过李婉凝想回家乡看看,聂鸿庭就在新婚没多久后带着李婉凝回到了她的家乡,在这边休养了一阵子。到了聂鸿庭登基以来,慕名而来的旅人熙熙攘攘。这里的乡民也丝毫不觉得被打扰,反倒很热心地让旅人们住在自己朴素的家里。劳累了一天的旅人,与乡民们坐在一起共进晚餐共饮美酒,看着乡民因常年在田里劳作而被太阳晒得黑中带红的脸,纷纷感慨不虚此行。
美酒上头却不伤身,旅人们从美梦中醒来,与乡民们迎接美好的一天。
这是他们原本的期待。
旅人醒来,已是午时。也许是昨日的酒喝的太尽兴,满屋子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没有醒来。说来也奇怪,昨夜屋里还充斥着震耳欲聋的呼噜声,此时屋里却安安静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他推开房门,外面同样寂静无声,往日辛勤劳作的人们此刻完全不见踪影。正午时分,太阳正毒,平日里在树荫下乘凉的老人家们,今日也都不见。留宿在其他乡民家中的旅人也纷纷走了出来,彼此对视了一会,无声却略感奇怪地交流着。
这眼神一对,他们便发觉有异样了,匆忙回到房内试图唤醒房中的乡民,却发现他们呼吸已停止,身体早已变冷。
旅人们吓的大惊失色,双腿已支撑不住,手脚并用慌乱地爬出房子,疯一般逃离了这如坟墓一般的乡村。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跑到了最近的蓟川镇,等冲到衙门的时候,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念叨着“有鬼……有鬼!”
“疏山乡闹鬼了!”
府尹见状,立刻捂住了旅人的嘴,惊恐地说道:“那是皇后的故乡,你们不要命了?”
旅人奋力挣脱了府尹的手,惊慌失色地说道:“死人……都是死人……全都死了!”
府尹怒道:“若你们有一字虚言,你们的人头就不保了!”
直到他亲自带人赶往疏山乡,才完全相信旅人所说的话。
衙役们将乡民们的尸体全部从房子里搬运出来,整齐地排列在村口的空地上。因为目前无法确认乡民们的死因,所有人都戴着厚厚的面罩,以防时疫的出现。所幸经初步检查,乡民们身上并无时疫的症状,但仵作却发现死去的乡民们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死的非常平静安详,几乎都是在睡梦中死去。
若不是中毒所致?可是细看乡民们的脸,几乎都是一样饱经日晒的麦黑色,这种肤色只能在农耕人身上看到,这里的乡民也都以农耕为主,全然不是中毒后黑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