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吃点吧，世上的烦心事有一大半都是因为吃不饱。你刚来的时候肯定没有现在这么难受，为什么，吃饱了，不饿。现在为什么烦，肚子里没东西，它咕咕叫，谁能不难受？”

见他不吭声，也不吃，也不喝，仍然是一副虚弱痛苦的模样，方舀沉默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听了宣医师和小宝的事，想你爹娘了？”

他还是不说话，方舀急得直挠头，“我把睡药带出来了，要不你喝一口，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睡药就在另一侧车斗中，躺在一包包杂粮饼之间，本该视若珍宝的东西，苏服白却提不起兴致多看一眼。

“也不吃，也不喝，也不睡，也不发疯，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话间方舀已经咽下去一整块杂粮饼，肚子里有东西垫着，说话声音都比之前响亮。

“算了，我送你回黑山庙吧，那里有你的师叔师伯，师兄师姐，也算是半个家。”

“回去之后别忘记我这个师兄，有空来郁水观找我，郁水中鱼虾肥美，有脸盆那么大的王八，手腕粗的黄鳝，吃了第一口想第二口，吃了第二口你就不想走了。”

方舀哈哈大笑，吞咽着口水，又吃下去半块干硬的杂粮饼。

“你们的山魈确实方便，到处都能走，可要论享受还是郁水观更胜一筹，不仅物产丰美，在水畔长大的姑娘也比山里的水灵，皮肤嫩滑，声音娇滴滴的。”

他摇头晃脑，咧着个嘴，笑容猥琐，像个流氓。

可能是离山洞越来越远，撕裂感随之微弱，苏服白的状态也逐渐好转。

“前面好像有什么动静，是徐明哲他们绕到我们前面去了？”

“不可能，你这山魈跑得飞快，我都差点追不上，徐明哲他们十几个人，还带着锅碗瓢盆乱七八糟的东西，想要撵上我们，除非是长翅膀了。”

方舀也听到动静，一边招呼苏服白慢点，一边爬到树上眺望。

只看了一眼，他险些从树上摔下来，慌忙喊道：“着火了，全都是火。”

等他从树上下来，茂密的枝叶间已能看到飘飞的火星子，如行军的阵列，浩浩荡荡。

火星子落在树上，翠绿的叶子饱含水分，很快令其熄灭。然而也有些枯黄的叶子和干枯的老树皮，更别说地上踩一脚噼啪响的枯枝败叶，火星子一旦触碰便冒出屡屡青烟，不断积累，又一处火点燃起。

“上车！”

方舀趴在另一侧车斗，将杂粮饼、水袋和睡药压在底下。

两侧车斗的重量严重不均衡，车身摇晃，山魈不愧是山神的奴仆，几次之后便稳定下来，车轮碾压出连串的“噼啪”声，仿佛鞭炮，独轮车以最快的速度往后退。

山火来的凶猛，逃是不可能逃脱的，为今之计只有退回山洞内。

后方，火光越来越明亮，不用爬到树上也能看得清楚，赤红的凶光映照天空，仿佛一片血色洒下，落下的已不止是火星子，还有指头大小的火苗，只一簇就能燃起新的火点。

“烧的也太快了。”

独轮车自动行驶，避让开山林中无处不在的障碍，虽然情况紧急，苏服白表面看上去倒是挺悠闲。

“我们刚才山洞中出来，恰好烧起了山火，又恰好堵在前方，逼着我们必须退入山洞内，会不会过于巧合了？”

方舀本来不是很担心，山火扩张的虽快，一时半会儿也还追不上他们，只需片刻两人就能躲入山洞，山火再大再猛也奈何不了他们。

“你可别吓唬我，山洞里的事情不是都已经结束了吗？是宣医师还是雷猛，他们送我们离开的，这么短的时间，没有可能绕到前面放火烧山吧？真要是想害我们也没必要采用复杂的手段。”

“是小宝吗，他回来了？没有等到宣医师，知道我是在骗他，来找我们报仇？可是没有宣医师的呼唤，他如何能从神国返回？”

肚子里有货，脑子里也有货了，方舀脑子转的飞快，想出种种可能又一一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