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歌问清楚了萨莉的家的地址，交代了萨莉几句，就让她带着小莫娜回去了。

他还要打扫战场。

被藤蔓缠住的雇佣兵有三十人，在高处偷袭的刺客又有三十七人，算上塔尔斯·葛里德本人，一共有六十八人死在凌歌手上。刀剑相向就是不死不休，要是死的是他，自己身上的东西绝对一样也剩不下。凌歌可不是心慈手软的圣人，现在情况颠倒过来，他们身上的东西当然也要搜刮干净。

从塔尔斯·葛里德开始。

凌歌蹲下身去，从他肥腻的手上摘下那些黄金与宝石的指环，指环对于塔尔斯·葛里德来说已经有些紧了，凌歌有些吃力。他终于懒得亲自动手了，巨大的绿色的魔法阵张开，无数藤蔓如触手般伸出来，这不再是那些石头般硬、由魔法构成的、没有生命的藤蔓，而是柔软纤细，它们是……活的！

触手们灵巧地钻行进所有尸体的衣服里，武器、钱币、药品……无数细小的东西不断被抛出来，藤蔓们高效率地把那些东西分类堆好，跟凌歌打个招呼，就缩回进绿色魔法阵里面去了。

这是尤格德拉希尔森林最中心处的住民，也是“绿”之树的朋友，巨大藤蔓·拜兰梅林尔，平日里最爱热闹，格外喜欢和凌歌吵嘴。凌歌离开森林的时候，藤蔓终于显露出爷爷一般的和蔼，他叫住凌歌，主动和他签订了超越时空的契约魔法。只要凌歌需要，藤蔓随时可以出现在他的身边。

凌歌去查看那些战利品：

各类金币六枚；银币二百三十七枚；铜币八百二十二枚；各类近战武器三十七把，其中以光头的那柄双刃斧品质最优；，匕首短剑共计四十九柄，各种用途的药剂十八瓶，其中十三瓶是止血药，另有三瓶是毒药。弓弩四十副，弩箭九百三十支；不同规格的收纳袋五十五个；另有首饰，衣服，食物，卷烟，烟斗和烟叶，火折子，还有其他若干贴身的琐碎东西。

这里面，不论武器还是首饰，没有沾染魔法气息的物件，凌歌倒是并不意外。

把那些东西通通丢进辟成空间，凌歌这才发现还有一个物品被单独放在一边。凌歌弯腰拿了起来，是一个小小的风车，已经被压瘪了，估计是某个雇佣兵买给孩子的，凌歌忽然有些难过，凶恶的雇佣兵也有自己的家人啊。

他把这个玩具轻轻放在了那个雇佣兵的尸体旁边。用魔法阵唤出火焰。

火焰渐渐弥漫在那些尸体上。

一场大火，在街道上烧了很久。

直到火熄灭了，凌歌仍然站在原地不动。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身穿灰袍的男人。灰袍人的脸几乎被袍子上宽大的帽子盖住，手里握着一根比他个子还高的木杖，那只握住木杖的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镶有硕大紫色宝石的戒指。戒指上有光芒流淌。

“你应该是魔法使吧？”凌歌转过身来，背上的巨剑此时已经握在手上了，“从傍晚开始，一直在注视我的就是你么？”

自从在马车下救下小莫娜开始，凌歌就一直感觉有目光粘着自己。每次四下看去，都找不到目光的主人，凌歌不敢松懈，自幼生活在遍布野兽的森林里，他信得过自己的直觉。

灰袍人不回答他，他的木杖上亮起幽微的光芒，一个小小的紫色魔法阵闪烁，看不出魔法的威力，瞬息后，一团灰色的火焰向凌歌飞射而来，凌歌架起巨剑横在面前格挡。

凌歌对这柄剑的品质有绝对的自信，一定挡得住那团火焰。事实也确实如此。剑身毫发无损，但是灰火与剑接触的瞬间，巨大的爆炸发出的冲击，震碎了街面上所有商铺的玻璃。凌歌连人带剑被击退将近二十米，他的脚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嚯！”凌歌很吃惊，他紧咬着牙，此时才下意识吐出一口气来。他再向灰袍人看去，那根木杖上又已经凝结出刚刚那微弱的光。

凌歌飞快地跑起来，这样的攻击实在不能正面硬接，灰火接二连三飞掠而来，凌歌堪堪避过。等凌歌再一抬头，一发灰火直冲面门，凌歌下意识挥剑把火焰劈开，被劈成两份的火在凌歌的身体两侧炸开！

巨大的火焰与尘幕席卷了凌歌。

凌歌死活不知。

“就只是这种程度吗？”灰袍人喃喃自语，他转过身就准备离开。但他没走几步就停下了。因为他在面前的路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漆黑如墨的影子。

已经是晚上了，可是自己的背后却忽然明亮如同白昼。

灰袍人回过头，刚刚的爆炸席卷起的烟尘此时已经尽数被风席卷而走。那个银发少年只是衣服凌乱，身上并没有伤。此时的少年眼睛闪烁着绯红的光芒，宛如择人而噬的凶狮，他手上拿着一张极尽华美的长弓，长弓闪烁着和少年眼睛相同的颜色，弓上漂浮着同色的魔法阵，一只完全由火焰凝聚的巨大的鸟从魔法阵中飞出来，扇动翅膀，停在凌歌的上空。

类似的魔法灰袍人也会的，火系的高阶魔法，用自身的魔法转化成火焰再使其凝聚，变成动物的姿态，从而进行攻击或者其他的行为，那样的“动物”本质上仍然是元素，完全受魔法使驱使，不可能有灵智。

但是眼前的这只“火鸟”完全不是那种情况，银发的少年没有任何驱使它的迹象，火鸟是凭借自身的意志在行动。光是看它的眼睛就知道了，火鸟的眼睛是聚焦的，它在死死盯着塔尔斯！

这不是火焰凝聚的魔法，这只火鸟像之前那些藤蔓一样，它们都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