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季是平阳县府衙的小吏,在衙门里被县令吆喝一天,到家里就成了一家之长。他呵斥了女人几声,就命令女人去弄饭。卫青撇嘴,一瘸一拐回屋。
“站住!”
卫青停下脚步,却未看面前的男人。“怎么又丢羊了?都多大了,连个羊都看不住,还能干点啥?……”
卫青始终低着头,只是沉默。等郑季说烦了,自然会放他走。娘不是亲娘,但爹是亲爹。对这个可以称作父亲的男人,卫青如今只剩下怨恨。他明知自己被毒打被戏弄,一次次希望能从他那里寻求点爱护,可是没有。他只是对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已有了家有了孩子,为何还到处乱找女人,还生了他?他就是这个家多余的存在,每日的挣扎就是活着,仅仅是为活着而已。
“懒货!起来!”正在熟睡的卫青被两个“哥哥”掀了被子,门口的冷风一吹,卫青瑟缩着起身,全身疼痛。不用看,卫青也知道昨日被打的地方定是青紫色了。卫青爬起来找衣服,却被两个“哥哥”扔来扔去。等他们玩完了,卫青感觉连自己的心口也像冰一样冷,鼻涕不知何时已经流至嘴边。最后他们也还是没有放过他,被踢了几脚,打了几个耳光,俩人才骂骂咧咧地离开。他们说这是为他们的母亲报仇。
卫青赶着羊群出来,看着遥渺的天际和雾霭下若隐若现的山林,他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山坳才是他的天地。
天高云淡,黄草漫山。正午的阳光铺照在卫青小小的身体上,暖暖的,他身子慢慢舒展开来,不小心就入了梦乡。
卫青是被冻醒的,醒来时,日头已西落。他一骨碌爬起来,马上去看他的羊群。
“小哥哥。”身后一个娇嫩的声音传来。卫青此时才发现身后站了一个小女孩儿。卫青顾不得这女孩,开始数羊,“一、二……”
卫青数了两遍,都是二十一只,他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少,他怎得就睡着了?卫青自责。“阿嚏!”卫青瑟缩着,正想用棉袄袖子擦鼻涕的卫青突然看到面前一双灵闪闪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他忙放下袖子。
再看这女孩儿,和自己差不多高低,一身黄色锦缎绣花的衣裙,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再看看自己已经漏出棉絮的黑布棉袄,卫青没有理会小女孩,默默走过她身边,坐在石头上看天。
“咕噜咕噜……”刚刚睡着了没感觉,如今肚子开始敲锣打鼓,那响声让卫青莫名尴尬。这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孩,打扰他的清静。卫青拿出了硬邦邦凉飕飕的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