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夏颂(1 / 2)君何思华年首页

五月初,母亲又从宫外来信,便说到了这位宋子谙。原来,此人竟是父亲从前的学生,幼时曾在涄州渌城求学,十二岁时举家迁至江州,从此没了音讯。当年父亲很是喜欢这个学生,说他天资聪颖,人品贵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没想到如今成为了新科状元郎,也算是不辜负父亲对他的栽培。如今在官场上,父亲一直带着他做事。且此人尚未婚配,也无婚约,母亲说,父亲已经做主将思若许配给了宋子谙,婚期就在今年九月上旬,待皇后丧期一过,就举办婚礼。

我不禁对这个年轻人好奇起来。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能够让父亲这般信任他,将自己的女儿下嫁于他?

“姨母,您在前朝垂帘听政,可曾记得宋子谙?母亲说,要把思若许配给他呢。”慈宁宫侧殿,我举着信纸阅览,坐在太后身边问道。

今日,我抱了长安来慈宁宫玩耍。午后日光发白,窗边的花影摇曳,是芒种时节。太后正在专注地逗着长安,听我发问,瞥了一眼我手中的信纸,漫不经心道:“不就是今年春闱的新科状元郎吗?云端要把思若许给他?”

“正是呢。”我收起信纸,折叠好,装回信封中,“也不知样貌人品,儿臣曾为听闻过此人。”

“他呀,入朝为官以来一直跟着你父亲。近日皇帝心血来潮,欲改变旧制,实施新政,便是委任了这宋子谙作参知政事。”太后一面说着,一面逗着长安,“昭阳真乖,瞧这小鼻子,长得可真像你母亲。”

迟暄要改变旧制?我从未听他说起过。

“此事对哥哥可有不利?”

说起新政,太后便停下了手上动作,面色骤变,方才的慈爱笑意荡然无存。我识趣地将长安抱回怀里,轻轻拍打哄着,等她发话。

“皇帝此番很是胆大,启用了新人,朝中很多老臣已经对此颇有微词了。”太后冷冷道,“皇帝心血来潮,这天下事改变又岂在朝夕之间。朝纲积重难返,新政势必触及这些老骨头们最核心的利益,哀家就等着看他如何收场。”

我浅浅放下心来。“只要此事不影响哥哥便好。”

“不过,哀家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起了变旧制的心思。此前已诏谕天下的旨意中,变动之大,牵扯苍生社稷方方面面。他登基三年以来,鲜少作为,如今之举倒是出乎意料。哀家竟没有想到,皇帝也有此等的魄力。”

迟暄吗?我很少听闻迟暄在前朝的作为。入宫以来,一切都有姨母扶持,我一直怀着孕,生下长安后,又日日围着长安转。前朝有父亲、哥哥和姨母,我自然是不必担心的。我不必在意他到底是不是一位明君,我只知道他作为夫君和父亲,待我和长安都是极好。

“姨母,若是此番陛下有此心意,岂不是极好?陛下做成,便等于哥哥做成,之后肩上的担子亦会轻些。天下安定,姐姐也可以早日回到母国。”我笑道。

太后凌厉的眼刀飞来,不顾长安还在我怀里,厉声道:“你这个蠢货,若是好事全让他做尽,还有你哥哥什么事?你可不要忘了,谁才是你的血缘至亲,谁才能保你在后宫高枕无忧。”

长安有些不安,但也没有哭,只是呆呆地看着太后。我抱在怀里哄着,交给了身边的湘云:“你带着公主去玩吧。”

看着湘云抱着安儿离开的身影,我轻声问:“哥哥摄政之后欲做之事,不也是要牵扯苍生社稷方方面面么?既然陛下已有心改变,何不顺水推舟,早日迎接公主回朝?难道姨母不愿陛下……”

太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痛心道:“哀家看你平日里一点就透,怎么如今这般愚钝?哀家所愿,向来都是淮儿成事。大昭若非我亲子当政,哀家又怎么放心撒手这朝纲于他人?”

“可是,陛下亦是将您奉为圣母皇太后,如今又与儿臣有了公主。姨母为何不能容忍陛下,此事难道非要哥哥来做才可做成?”

太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道:“你如今为何这般替皇帝说话?难道贵妃对皇帝动了真心?若是你入宫后的所作所为被他知晓,你猜你的下场会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