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日日地凉了。
塞北,该是比封都还要冷上一些,不知二姐、哥哥在那边是否平安。每日,我只能向天祈祷,保佑他们平安归来。
前线频频传来捷报。迟暄告诉我,管将军评价大哥是个难得的将才,若是幼时便加以培养,如今早已是可为朝廷所用的大元帅。
迟暄说,便是希望他如此,才赐予他封号桢。
听闻这个好消息,我也很是开心。幼时父亲对哥哥管教极为严格,大哥在县学念书时,先生也总夸奖他,谋略过人。他总是最为优秀的那一个,哥哥一定会辅助管将军平定战乱,平安归来。
“哀家瞧着昭阳倒是愈发长成大姑娘了,和刚生下来那会儿相比,倒是俊俏了不少。”如今,长安已经可以坐在太后的腿上,哼哼吱吱的。就算是太后这样的人,也对长安万分喜爱。
“母后说的极是,安儿已经半岁了,可不是长大了不少吗?”我坐在太后对面,眼神一刻也不曾离开长安。
太后颇为惋惜:“若是长安是个皇子就好了,你也不必再遭一次罪。女人生孩子,总是要受些苦楚。”
若放在从前,我还觉得她真心关怀,如今只觉得她的面色白的骇人,脸上的笑意也虚伪无比。我摇头,温婉十分:“若是为了母后和哥哥,便算不得什么苦楚。再说了,儿臣倒觉得,这是上天要赐儿臣一个‘好’字。儿臣生了安儿不到两个月,紧接着又再有了,也不算迟。”
太后看了一眼我,道:“你们四个孩子,你,思淮、思涟还有思若,三个妹妹都嫁人了,唯有思淮还没有娶妻。待到淮儿凯旋,哀家定要好好给他说一门亲事才好。”
“母后心中可有人选?”
“听闻,上柱国家的管小姐知书达理,倾心淮儿已久。管夫人在淮儿出征前便同哀家透露过结亲的心思。正巧淮儿同管将军一同征战,也是缘分。哀家也想见见这孩子,此番你生辰宴,哀家想着,邀请管夫人和管小姐入宫赴宴,为你哥哥掌掌眼。合儿意下如何?”
我道:“母后安排便是,儿臣自然无异议。”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如今这后宫也算安生,没有什么惹是生非的人。只是总是有几个想要母凭子贵的,争先恐后大了肚子。”
我心中暗道不好。这后宫应是又有人怀孕了,太后又要我做些什么?
“前些日子皇帝大力推崇变法,西州很是支持,因此皇帝也就多去了几趟明月阁。明月阁宫人昨日来禀,说文才人的月事已经两个月没有来了。哀家想着你现在肚子一天天大了,不便做这事,便亲自动手了,想着在你生辰前了结此事。”
“儿臣谢母后体恤。”我恭顺道。
“还好,有了这一场战事,皇帝的心思都扑在北疆,新政便搁置了。不然,淮儿出征之后,哀家还要拉下老脸让那几个老骨头再闹一场,也是消耗心力。”
父亲和宋子谙又遇到困难了么?现在全国上下皆心系北疆,国库银钱皆送往前线,就连迟暄也无暇顾及其他,新政无人落实也是难免的吧。
这时,芙如姑姑来禀。“娘娘,明月阁那位见红了。”
太后立刻看向我:“走吧,随哀家一同去看看。”
到了明月阁,文才人虚弱地躺在床上,殿内尽是药味。闻昭薇和林雨弦也来了,正在殿内杵着。
我走上前去关怀。只见文才人面色苍白,发丝被汗浸湿了,有三两绺贴在鬓边,眼神甚是晦暗。见我来了,她虚弱道:“贵妃娘娘要为嫔妾做主啊……”
我握住她的手,好言安抚:“本宫自是要为你做主。太医怎么说,怎么突然见红了?”
闻言,文才人脸颊滑过一丝热泪,不欲再言语。旁边的太医恭敬垂首道:“恕微臣无能,文才人的孩子没有保住。”
婉美人也在,此刻,她必定对小产的文才人感同身受,咬牙道:“妹妹的孩子并非平白无故没有的,是被奸人所害!”
太后皱起眉头:“婉美人此言何意?文才人有了身孕?”说罢,她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
婉美人指着桌上的空碗,满腔愤怒:“妹妹近日身子一直不好,依着太医开的方子抓药补气血,便是喝了今日送来的补药才见红的。”
“都是嫔妾不好……”文才人艰难地支起身子,我急忙扶住她,用枕头垫在她身后,她费力地说,“嫔妾有了身孕,只是不满三月,胎像不稳,一直未曾告诉陛下和太后,谁知竟遭如此灭顶之灾,喝了一碗补药,身下便血流不止。”
闻昭薇大惊:“那岂不是和嫔妾曾经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