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快走几步,那年轻公子也立即上前,屈膝叩拜,“衡王世子朱慈炜,叩见定王殿下。”
定王赶紧将他搀扶起来,“兄长快快免礼。”
朱慈炜虽然比定王年长,但与定王有君臣之别,理当大礼参拜。只是定王落魄逃难,已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
衡王世子起身,“殿下,我父王已在书房等候。”当下,引着定王跨进二进门,绕过银安殿,往后院走去。
高大的银安殿是王府的正殿,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殿前台阶高耸,石狮镇守。银安殿后,还有两座稍小一点的大殿。
这个格局,定王再熟悉不过,就是缩小版的皇宫。
定王从后世史料知道,不唯衡王府,其他的藩王府邸,个个都是富丽堂皇,堪比皇宫。
朱元璋出生寒微,对宗室的厚待,超过历朝历代。亲王的长子永远是亲王,其余为郡王,郡王的长子永远是郡王,还有数不清的各色将军中尉。
一座座王府拔地而起,不知耗尽多少财力物力。为了奉养住在这些宫殿里的皇子皇孙,又不知搜刮多少民脂民膏。
这些藩王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捆稻草,不是一根。更可悲的是,升平时他们个个享受荣华,威福自用。劫难时却少有人摇旗呐喊,振臂疾呼。
宗室如此行径,引起人神共愤。事故,各地民变四起时,宗室亲王首当其冲,成为劫掠屠戮的目标。从崇祯十四年至十七年,福王、唐王、崇王、岷王、代王、蜀王等十四个亲王郡王,先后在民变中被杀害。
每每想起这事,定王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几人穿廊过院,来到一栋溪水环绕的小楼前,楼上牌匾写着“望春楼”。
门口的侍女撩起门帘,引几人进了内室。
内室的太师椅上,斜靠着一人。他身穿蟒袍,须发花白,面色枯槁,眼睛微闭。这就是衡王朱由棷了。
“父王,父王”,衡王世子小声呼唤,“定王殿下到了。”
“哦”,衡王慢慢睁开眼,正了正身子。
定王思想斗争了好一会,还是屈膝跪地叩拜,“小侄拜见王叔。”
衡王虽是远藩,但毕竟比定王长一辈,况且还要依仗衡王起事反虏,定王不得不如此。
衡王眯着眼,看了定王好一会,才露出一丝笑意,“起来吧。小小年纪,能冒险来青州,也算有胆识、有气魄,孤很欣慰。朱家有你这样的青年才俊,还有救啊。”
定王站直身子,“王叔过誉了。大明遭受劫难,小侄颠沛流离,避祸山东,实在是迫不得已。还请王叔施以援手。”
衡王颤颤巍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喘了几口气,有些无力地说道:“孤大限将至。未知你讯息之前,就想安稳守住这份家业,给朱家留条血脉。”
“咳咳咳”,衡王忍不住咳嗽起来,“你能来这里,定有祖宗保佑,上天庇护。衡王府当义无反顾,全力襄助你恢复祖宗基业,无论人马钱粮,皆听调遣。”
说完,衡王又喘了好一会,“有什么章程,你们商量着办吧,不必回孤。若是局势不利,早做准备。”
“咳咳咳”,衡王一手捂住嘴猛咳起来,另一只手轻轻挥了挥。几人会意,起身告退,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