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有一位作曲家,那么他一定会坐在树下,又像一位画家一样,拿出一个框架,将我们都框在视野中,就好像我们是他的作品,即使我们可能会威胁他的生命,但是他一定是,即使我们拿着刀出现在他面前,刀尖闪动着银色的光,那也一定会成为他作曲目录中的一部分,可惜,这样的艺术家是应该需要一位保护他的人,不然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我冲到青浦面前,将武士的刀当下,猛烈的震感传到我的手臂,我感觉我的半个手臂已经麻木了,我拼命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希望被眼前的不知是否还能称为“人”的家伙看出我的软弱,想必任何的犹豫和脆弱都会成为他们抹杀的对象吧,就像那些因为失败而成为他身体一部分的血液。
“雷鸣要来了,今天我将攫取完全的胜利,荣归女皇!”他唱着赞诗一般张开双臂,歌颂天空,看来此刻我确实成为他表演的一部分了。很显然,青浦已经完全融入其中了。
“别被他影响!青浦!”我冲他喊了几声,但是他只是晃了晃脑袋,却并没有醒过神的样子。再这样窒息而诡异的空气中,在这样充满集中力的精神宣誓下,一个人的自我则会被两边同时影响,看来他已经完全陷入这之中了。
确实如此,美如山画的天鹅,摄人心魂的舞蹈,稠密的空气,一位承载了千人执念之血的武士,没有人能从这片土地上站着离开。
确实如此,宽广的地矿空无一物,刚刚被我们砍倒的树垂着身子,庞大的树冠,数万细密的缝隙透露着狡黠的光,它向一位沉寂已久的老人,歪着脑袋,留着口水,欣赏着下一个因为解谜而将自己陷入困境的年轻人白白送上可口的年轻生命,那是它最爱的玩意,却也是最轻薄的玩意。
确是如此,我欣赏青浦这样顽强的生命力,但他的艺术家思路在此刻会让他无法脱身。
我想了想,拾起一根枯枝,那是从这棵巨大的树上折断的,它很快失去了生命的色彩。生命的到来和离去都是那样随意,只有你归于尘土,才会有人愿意重新将生命归于你,这是这里的法则,就像每时每刻都在死去的人,他们的肉体不会占用这里的空间,当这里的空气稀薄到极致的时候,就说明,这里已经充满了鬼魂,就说明,等到那时。
“鸣的国度就建成了,只有亡魂申鸣的国度,那样还算是国度吗?”
“愚蠢的问题,没有人愿意花时间去回答,你问的越多,只会离死亡越近,离心越远……”这名武士用他持刀的手抚上心房。
“那么你现在会离你的心更近吗?”我问,并尝试靠近他一点。
他似乎对于我们的距离熟视无睹,我知道这样并没有什么意义,我在他眼里,就像一只已经无法挣脱囚笼的可怜的鸟儿,他如同迅猛的野猫,我的行为如同儿戏,他只是在思索行动的时机,或者说,在等待什么时机。
“有时候,即使我们站的越近,我们的心也不会更近,但有时候,虽然我们的心离得很远,但我们却已经仅仅联系在一起了,即使我的肉体已成为碎片,即使我的眼睛已经被埋入淤泥、踏入脚底,但我会永远追随她的声音,她的声音所激起的一点点的震动我都能感受到,通过我的血、我的肉、我的心,来到我的内心深处,只有我,才能为她承受这一切,保护她随心起舞……”
“可是你没有觉得,你几乎要窒息吗?”我逐渐走进,希望能碰巧遇到他走神的时候,我问着一些他可能愿意回答的问题,我思考这火焰魔法的要诀,幸运的是,除了那棵树,在这个空旷的地方,应该没有什么能烧的起来了。
“那又如何,比起她,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我将为她付出一切,所有阻碍我听到她的声音的人,都将成为我的一部分,他们身上,也就只有这点血还能一用了。”他近乎疯狂地笑着,但正当我想要抬起手时,他的笑声却戛然而止,表情瞬间变得麻木,空洞的眼神投向不知名的方向。
我已经感觉呼吸更加困难了,如果再不行动,那么我将真的成为他的一部分,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比起化为灰烬要更为悲伤。
所以,这次我将首先成为放火的人。但是青浦却拦在了我身边。
“你做什么?”我诧异地望着他。他兴奋地盯着眼前的场景,在倒下的树的旁边,似乎真的又出现了刚才那只舞蹈的天鹅,她好像是新的模样,同样充满期待地望着青浦。
“青浦!你醒醒!你想留在这里吗?”我时常认为他有过重的疑心病,但是这次却似乎不同寻常,他的疑虑几乎让他失去了自我。就像被灯火吸引的飞蛾。但是为何没有人追逐太阳呢,筋疲力竭口渴致死的夸父,以及燃烧自身的飞蛾,似乎后者确实更加优雅而动人,但是那却已经失去了真相,而是留存一片的美景。一刹那的极致重要吗,我知道对于艺术家来说是极为重要的,我也曾为之倾倒。
一瞬间,那位白衣的女子,被火焰舔舐的衣裙,痛苦的泪滴,这些画面忽然又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觉得手脚逐渐麻木,恐惧从内心侵蚀我,明明看不见太阳,为何我感觉自己已经要被石化,我无法动弹,火焰魔法的口诀明明就在舌尖了,但是我却犹豫了,我无法动手,因为那一刹那的美始终纠缠在我心中。就好像……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放火的人呢?”我清楚我没有行动,而是武士,他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他的头已经能贴着我的肩膀,他说出这句话,没有情绪,却无比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