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体状态的蝴蝶此时站在恒荣的床前，看着沉睡的公子发呆。之前的推论是错误的，恒荣的沉睡和院中的鬼魂无关，线索就此中断。这位贵族公子的房间中一如往常。仆人们在床边打盹，恒荣安静地沉睡。地面和桌案每天打扫，干净整洁。花盆里的花朵开得正好，尽管主人不曾将它照拂。多宝阁上摆放着各种奇珍异宝，黄金的小碗，玉石的花瓶，泥塑的蛇像，精致的匕首，各式各样的珍宝展示着房间主人的不凡身份。佩剑依然挂在床边的木架上，等待着主人拿取。蝴蝶又叹了口气，它们还会不会等来它们的主人呢？

蝴蝶很想去问问神巫道的巫师们，他们有没有什么发现，但是人家多半不会搭理自己。自己别再被当成妖魔鬼怪给驱除了。

蝴蝶坐在床边，轻声问道：“狐狸啊，狐狸，你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还不醒来啊？”

蝴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狐狸已经回到现代去了，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驱壳？不会的，狐狸不会抛下同伴的吧？但是，会不会是狐狸试探了弗乙，发现对方并不是同伴蝴蝶，以为蝴蝶已经先于自己回到现代，所以也回去了呢？

蝴蝶拿不定主意，乌鸦说已有的资源不够支撑再一次的历史观察行动，那么狐狸如果真的回去了，可能就不会回来了，那自己呢，是不是这个时空中只剩下自己一个孤家寡人了呢？

一种强烈的恐惧瞬间占满了心头。这种无证据的猜疑不断侵蚀着她的心。怎么办，怎么办，自己要不要丢下狐狸回去。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连弗乙都接近不了，想要回去暂时也不可能，只好继续观察，那如果在狐狸醒过来之前，自己变回了弗乙，那还要不要回去呢？蝴蝶甩甩头，严禁自己再想下去。

这个时代，不论是狐狸还是她蝴蝶，都不可能想要留下来。现在唯一的办法也是就是向天祈祷了吧？蝴蝶不由得哂笑，自己什么时候也成了这种人，把希望寄托在了虚无缥缈的天上。是不是留在这里太久了呢？好想回家啊。

蝴蝶回到了仙灵教，在查探的同时，天书的修炼自然也不能停下，这可是保命的法宝。不过天书似乎停止在了构建自身的精神空间这步，蝴蝶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按照天书必须达到标准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规则来看，难道是自己的空间构造不合格？

自从上次袭击弗乙被打了回来，蝴蝶的意识空间不得不重新构建，这颇费了些精力。好在蝴蝶暂时也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就从头开始，一点点构建起意识空间。

这回蝴蝶索性建了一个城堡。城堡由钢铁铸造，尽管她对于建造原理、土木工程之类所知甚少，但是无所谓，这是在意识空间，作为甲方，她只需要提出要求和设定效果，然后任由想象力施工。最终的成果，就是一座现代化的钢铁城堡拔地而起。

城堡外围一圈护城河缓缓流淌，走过吊桥，城堡外侧被刷成了磨砂银，在阳光下闪烁着低调的光芒。蝴蝶想了想，将颜色调成金黄色，左看右看，还是不要了，这太显眼了，好像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自己是个土豪。

再一挥手，城堡大门自动打开，两边的壁灯随着主人的进入依次亮起。蝴蝶想了想，又将四周加了一圈防弹玻璃，一个响指，天上挂了一个太阳，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甚至有了一丝暖意。

顶层的玻璃天幕弯成了一个半圆的拱顶，阳光有些刺眼，蝴蝶便安排成了一个植物园。高大的树木开心地茁壮成长，遮盖了刺眼的阳光，丝丝光线绕过枝叶的缝隙透进来，溪流浅浅流过，水声潺湲，蝴蝶坐在树荫下的秋千上，摇晃着双腿，一边观察四周，一边思考再添点什么东西。

对了，有了花花草草，怎么能不来点小动物呢？毛茸茸的小兔子，拖着长尾巴的雉鸡，叫声甜脆的小鸟……蝴蝶伸手从树上摘下了一个梨，咬了一口，汁水丰盈。

二层的走廊看不到尽头，蝴蝶随意走进一间房间，踏着厚实的地毯，一下子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打了个滚。赶走太阳，点亮繁星，蝴蝶坐在窗边看了好久。自己在现实中买不起这样的别墅，却没想到可以在想象中实现自己的愿望。这个梦要是真的该有多好。

这回修建的是钢筋铁骨的城堡，蝴蝶细细在城中走了好几圈，每次想到什么就加上去，觉得不合适再撤销。弄了好几个晚上终于初见规模。蝴蝶心中很是满意，这回这城堡坚实耐用，看外力如何摧毁。

回到现实中已经天光大量，蝴蝶决定去买点好吃的庆祝一下自己的杰作。刚一出门，就看到三四个人在灵师的带领下依次走入大殿。

蝴蝶心中好奇，跟了上去。

蟒骨远远看到这几个人向圣女恭敬递上了手中的布。那些布上画着不同的图案。有的画着银币、金币，有的画着房屋，还有的画着小人。圣女一一检查了画布，评点一番，众人连连称是，各自退下。

蟒骨不明所以，凑过来向圣女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圣女得意地说道：“在准备阴阳礼啊？”

蟒骨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阴阳礼”这个名词是前几天自己胡诌出来的。这时候只好点点头，“你要给谁送阴阳礼啊？”

“我？”圣女摇摇头，“我不需要这个，前天你跟我说过之后，我觉得这是一桩好买卖。”

“等等，买卖，什么意思？”

圣女靠近令使，轻声说道：“照您的教导，咱们也告诉信徒，人死后会进入一个阴间的城池居住一段时间。那既然要久居就少不了吃喝拉撒，要想过得舒服，就得靠活人给他们送阴阳礼。你想，这么一说，大家为了自己死去的亲人，多多少少不得买上一些？那些大户人家，得维持生前的体面。那些穷苦人家，生前过得困苦，死后不得让人享受享受好日子？这样咱们的财路不就有了吗？”

“那刚才那些人是……”蟒骨接着问道。

“刚才那几个就是我找的画画还不错的灵师，让他们专门负责在布上画画，然后卖给信徒。画铜币的整张布卖五十个铜币，画银币的一百个铜币，房子和奴隶更贵。告诉信徒们，要送礼就必须用咱们的布，让咱们的灵师画。”

蟒骨愕然，“你、你，亏你想的出来，连死人的钱也赚。”

“那怎么了，咱们出了力气，他们买了心安，各取所需。”圣女一脸骄傲。

蟒骨摇摇头，不置可否。

圣女接着说道：“咱们还要告诉他们阴阳礼必须在仙灵教的地盘举办，还必须得让咱们的灵师做法，才有效力。这样又能赚一笔法式钱。下次祭灵日上，咱们就以这个为重点，做几次阴阳礼。我保证，这项仪式一发展起来，咱们仙灵教以后那肯定财源广进。收钱收不停。”

蟒骨心生佩服，感叹不愧是邪教组织，活人、死人都要被扒一层皮。圣女如果生活在现代，肯定是颇有生意头脑的商场精英。

圣女满心期待地看着蟒骨，“令使觉得我的主意怎么样，是不是赚钱的好法子？”

蟒骨点点头，对于圣女的一心为教予以表扬，不过想想自己竟然成为盘剥信徒的邪教黑骨干，心中又有一丝丝不忍，想了一想，随即说道：“我还有一个想法。呃，不如咱们再开展一个高端定制业务”

圣女立刻支起耳朵，认真聆听。

蟒骨接着说：“根据对方所出价格的多少，可以请到不同阶位的灵师做法。如果出的钱多，甚至可以请我和圣女主持仪式。主持仪式的灵师位阶越高，仪式效果也就越好，排场也越大，到时候还可以给他们安排上音乐歌舞表演什么的。”

圣女眼中似乎闪起了光芒，连称绝妙，“令使真是高瞻远瞩，思虑深远。就像那些贵族的祭祀，也是花费越多，规格越大，咱们也用大排场来安排仪式，这样那些有钱人就愿意出更多的钱来显示面子，同时也求得了更多的慰藉。真是妙啊！”

蟒骨假装镇定地点头，心里却想，压缩低消费人群数量，把更多的关注点放到高消费人群上，这至少能少骗点穷人。

“我这就去安排，令使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圣女信心高涨。

蟒骨心想，你不办好也没关系的，但是嘴上却说：“这阴阳礼事项就有劳圣女了，相信以圣女的聪明才智，一定能事半功倍。不过圣女也无需过于急于求成，若是一昧求快求多，反而会让人起疑。不如细水长流，慢慢布局，方能让人信服。”

圣女听一边听一边对令使由衷敬佩，再三保证一定能把事情办好，充满干劲地前去做事了。

蟒骨看着圣女自信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总觉得事情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烧布这件事其实没用，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死人是不会说话的，鬼也不会，呃，通常不会。

蟒骨正要外出散散步，却见殿外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这妇人急匆匆来到灵师面前，拉着灵师的衣角祈求道：“灵师，请救救我的孩子吧。我的，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一直沉睡不醒，已经九天了。这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