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自己坐在地上时，他常常对着小册子，一页要看很久，然后等到影子开始教她，这本小册子却翻得飞快。

等到她已经能熟练得丢出金箭、折枝种树、化出水球、点燃大火、原地筑墙之后，这本册子也翻到了最后一页。

她能看得更清晰了，甚至发现影子和她有点不一样。

于是她伸出手，摸了摸影子的脑袋，影子的脑袋上有两个角，也有许多毛发，她从前完全看不清楚时，只能看见影子的头很大。

而现在，她发现，影子的头小小的，只是被长长的毛发包围了，连影子头上的角也陷在毛发里，以至她从前不能分辨。

她摸摸影子的角，再摸摸影子的毛发，“影影，原来你和我长得不一样。”

话出口的一瞬间，她感觉影子高大的身躯瞬间佝偻了。

影子忍不住捂住她的眼，很快，影子又转向遮住自己的身体，“别看，别看。”影子祈求道。

于是她抱住影子，“那不看，不看了。”

影子回抱她，抱得更紧，影子的身躯有微微的颤抖，这让她感觉自己胸膛里有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她皱眉，捂住胸口，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似乎又有点熟悉。

仿佛在遥远的很久之前，那时她有很多种感觉，慢慢的、慢慢的、这些感觉就消失了……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她忽然想起抱着树干，流过草原森林、高山深谷的日子……

她想起来了，原来这种感觉，叫做心疼。

她把影子抱得更紧，“喜欢…喜欢影影，无论…怎样…都喜欢。”

她的头靠在影子肩膀上，于是她没有看见影子的眼泪。影子心里有一个声音，从前遇见她而拥有的那些欢乐，在分离之后，都将变成加倍的痛苦还给他。

那…不分离好不好，影子垂下眼睛，他有很长很长的睫毛，因此当他垂下眼睛时，谁也看不出影子在想什么。这样想的时候，影子轻轻问，“那…永远…永远…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她点点头，因为她点头的动作，她的下巴轻轻戳着影子的肩膀，这让影子感觉有一种很细密的痒，从她下巴搭着的地方传来，又痒又热，一直往他心底里去。

她的声音从影子耳后传来，飘忽忽的，“好…永远不分开。”她说。

·

自从她的眼睛能看清楚一些后，她就想从谷底上去。

“这儿太无聊了，四周都是很远很远看不清到崖壁，除了我们在的这一片，全是湖。”她说，“我想去外面看看。”

影子的手指动了动，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好。”

于是影子开始采集亚麻的根茎，又或者劈砍坚硬的木材。她则用小册子上学来的法术搓麻绳、做木楔，她感觉每次自己将身体里的灵力用光时，下一次，她能坚持得更久。

她已经能飞快地使用各种法术了，她很高兴，“影影，即使你站着不动，我现在也能看见你的胳膊和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