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雨意渐消。
南县驿馆的禽舍内,雨棚内诸多马儿都排着拴在围栏上,大多数都困顿睡意着,少数有几个精神小马儿撩着蹄子,撕咬着身旁紧贴的同伴。
可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禽舍之下的一匹畜生罢了。
旻时专门雇来看管马匹的三个农夫,有两个缩在禽舍内不自觉地打瞌睡,另一个披着蓑衣站在墙根处撒尿,一边尿一边自言自语道:“俺跟畜生可不一样,畜生是随便撒尿,俺们做人的要讲卫生,尿在墙根才是对嘞!咦,这天气怪冷的很啊……去年早就热起来了,俺跟村口那婆娘正快和着,哪里能受这份罪?”
铛铛铛!
有敲门声从不远处的后门响起,打断了蓑衣者的絮絮叨叨。
蓑衣者扭头喊道:“喂!里面那两个懒货,赶紧起来给人开门,看看是谁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这后面骚扰咱们了……要是看不顺眼,直接揍丫的!”
“懒得动”。
“你去吧,我俩衣服好不容易才暖干……”。
其余两人缩了缩脖子,直接选择了原地装死。
蓑衣者抖了抖小鸡儿,塞入裤腰带里,慢条斯理地系着腰带,骂骂咧咧地喊道:“狗娘养的玩意儿,摊上你们这两个懒求货!老子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明个早上要是不请我吃酒!老子回去揍死你们!”
“快快去吧,一顿酒罢了”。
同伴的嫌弃语,让蓑衣者更加不耐烦了,要不是这两个懒货的家族族长是此南县地的三老,县里地位崇高且依附着不少,自己早就大耳刮子给他俩扇雨地去了。
铛铛铛!铛铛铛!
门外的敲门声越发的急促起来,蓑衣者整了整裤头,理了理头发后,才骂着走去开门。“大半夜的,不睡觉搁我们这撒野作甚?你丫的报明身份,不然别想踏入这门!”
“是我”,门外传来了急切的声音。
蓑衣者皱眉,困惑不解地靠向门边,仔细地辨别着声音,开口问到:“你谁呀?这声音……可是临街对门的林老二家?”
“废话!不是我还能是谁?”,林老二迫不及待推门,撅起嘴对着门缝说道:“想不想挣一笔快钱?这便宜挣钱的买卖,要是你不想要的话,我就找其他人去了!”
“哎哎哎,别介!都是兄弟啊!什么挣钱的买卖能忘的了咱?”,蓑衣者连忙给林老二开门。
林老二直接抢门进来。
蓑衣者正想要关门的时候,砰地一声,一只被雨水打湿的手,按在了木门上,吓得蓑衣者两腿一抖,差点尿了。门外之人,依稀看不到面容,可从舍内透出来的微弱光芒,让其看起来极为的骇人!尤其是,这人脑袋上还系着一个白色的布条,似乎正治丧事中。
“他……他是谁?”,蓑衣者勉强提胆地问到。
林老二嘿嘿一笑,推开蓑衣者让门外人进来了,喜笑颜开道:“还能是谁?当然是给咱们送钱的主子了!你晓得二拐子街口的别院吧?就是这家直接花真金白银租下的,财大气粗的很!”
说完,林老二扭头苟着腰,谦卑地说道:“爷!快快进来,所有马儿就关在那边了……不过按照咱们说好的,就只是看看!真要是看上了,明个得找那胖商人自己买去”。
门外人推门而入,冷漠地打量着驿馆内灯火闪耀的房间,开口问道:“这里可还有屋舍?”
“空余的房子都给胖商人给租完了,剩余的小屋都是装破烂的仓库,真要是挤挤也能腾出来几间,不过爷你们不是有别院住着吗?那地方可比这馆子里条件好多了,住这全是蟑螂虫子臭虫,烂的要命!”
“满了吗?”,门外人闪烁着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殊不知,如此一问,实则是想要探听一下旻时等人的人数,衡量一下双方之间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