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亭瞳放下抚在脖颈上的双手，抡起身旁软枕便朝那声音出处砸去，只听一道鸡鸣声，软枕掉落在地衣上，黄色的浑圆影子便暴露在视线中。

“日山？”

“朕的养心殿为何会有日山？”

小飞鸡先是惊喜一瞬，随后跳至金黄锦被上，两只豆眼迸发亮光。

“你果然看得见我，我是创造你的人，你可以把我当成古神女娲”。

它尽量说的身份合理一点，虽然也不是很合理，至少比从几千年后穿书而来合理。

不过几息，也不知她听没听进它说话。

它打量她，坐在榻上的少年女帝三千青丝只取半数梳成发髻，佩戴珍珠花簪固定，她身形忽动，余下的乌发随微风飘逸，一节丹朱摇动，往内殿门口拖去。

这只日山居然会说话？未免过于匪夷所思，然而转念一想，那头身分离的窒息感仿佛还萦绕在脖颈，手腕与脚踝被勒紧的钝痛迟迟不消，就连那被烂菜叶擦过的地方，依旧泛起阵阵恶心。

重新活过与之更甚，那日山会说话也不奇怪了。

“一群废物，连畜牲飞进来了都不曾察觉，来人！把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破日山拿下去，扔给御膳房。”

点翠，点翡二人领着一众宫人慌张而至，生怕这位喜怒无常的少年女帝一个高兴让他们通通掉了脑袋。

点翠，点翡是自小便被先后点名跟在少帝身旁的老宫人，明显要与之镇定上不少。她们二人拿过檀木桁上刚好搭配她齐胸朱红长裙的赭黄大袖纱罗衫，小心翼翼替她穿上，整理好。

“陛…陛下，奴们，并未看见哪儿有日山…”

他们口中并未看见的日山，正扑腾着翅膀，挑衅般飞到少帝面前，同她大眼瞪小眼。

“他们看不见我，崽啊，你别白费力气了，我们坐下来好生谈谈往后的计划。”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我可没胡言乱语，你别激动，坐下来好好听我解释，说不定就不觉得是胡言乱语了”。

宫人们面面相觑，却又不敢打搅这位正在自言自语的少年女帝，连点翠，点翡两位姑姑都不曾说什么，他们这些小宫人，更没资格说这许是犯魇症的少帝了。

赵亭瞳的气息透着寒凉，涟漪的方寸归为平静。的确，从她再次醒来起便觉这咄咄怪事，不及细想，又出现一只说着听不懂的言语的日山，且别人竟看不见，这等异事，不乏趣味。

“朕要你们何用，都退下”。

点翠，点翡带头福身，齐声道“是”后，才纷纷扬扬退出养心殿内殿。

少帝藏墨瞳眸冷光直射面前的奋力挥舞翅膀的日山，赤着的玉足轻转，丹朱晃荡几步，径直到镶嵌着红绿宝石的紫檀木架前，那由珍贵百年小叶紫檀木精造而成的桌案前坐下。

“半盏茶的时间，道来所有”。

“若说不清楚，晚膳你便会躺在盘子里，然后…”

少年女帝指节轻巧桌面，眸中化不开的浓墨渐渐浮现一团黄色糊影。

这人设偏离的也太厉害了，这真的是我所写的那位傀儡女帝吗？

小飞鸡落在了精致桌案上，象征性的用翅膀扯了扯胸前的羽毛，平复好那慕名而来的后怕。

“可能你听不懂，那我说的婉转一点。”

“废什么话”。敲击桌面的声音时而急促，时而轻缓，彰显着始作俑者的耐心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