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西街。
食为天杂货铺胖胖的罗掌柜,在店里面来回打转,大冬天的也忙出一身汗,他仔细盯着手下将装好的一袋袋米粮搬上车,待得全整理好了,才回给座上的人听:“劳姑娘走这一遭,都妥了。”
何歌轻道声:“多谢。”
见其走得远了,罗掌柜这才拿起桌上那袋子掂了掂,只多不少,便摇摇头同一边儿麻杆儿似的账房撇嘴说:“这关系终究是攀不上的,也不知道谁有面儿能让水云间主欠个情儿呢,那可比真金白银还使得!”
另一边儿,筑为精挑两尾银鱼在竹框内,又转身上东市拿了定好的时鲜果子,褚煜跟着他走了一路,兜兜转转的,实在找不到趣味。
“回了吧,还没买完呐?”
“不,差条羊腿儿呢!”筑为一句话堵得他气塞。
算了,褚煜自我安慰道:这小子煮饭的确有火候,霍莘回来后吃了他做的菜,气色都润泽许多!
想到这儿,褚煜便心情不错得很,紧走两步,抢过篮子来自己拎着:“走走走,转角有家张记糖豆儿不知还在开没,我给你买些吃,很甜的!”
月下逢,逍遥阁内。
现已是深冬时节,万物更显萧肃,寒风凛凛刺骨,街上行人少了大半,却楼下仍旧是一副推杯换盏,热火朝天的景象。
“这……”
铁浮屠凑在一幅画前,歪着头,一手叉腰,一手捻着络腮胡子,他真的是十分难欣赏,那其中的笔墨啊!
只见画共三连,第一连是条半死不活的鱼,第二连是一大片形同乌云样的鸟,第三连是鱼没了,鸟也没了,就只剩下尾指那么长的一截骨头架子……
“啊……原来如此!这幅画……画的就是……是鸟把鱼给吃完……然后飞走了对吧?!霍爷!您说我琢磨的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铁浮屠仿佛开悟般的点点头,很自信的咂嘴道。
“嗯。”
霍莘也站拢去看,此画名为《鸦杀》,落款处题名龙飞凤舞的,依稀可辨是顾长舒。
“这……啊……这……这地龙……”
铁浮屠也注意到了,但他大字儿不识几个,写得端端正正的尚认不得呢,就更别提这搅成一团的了,就跟蚯蚓差不多。
“这……这地龙……这……他的画……画成这样,也能在月下逢里挂着……实在是……实在是……”
他不敢怀疑是何歌的眼光有误,只肯想象是她被人拿刀,给横在脖子上逼迫着买下来的。
“不堪入目。”
霍莘轻叹一声将画取下来卷好,甩进柜子里去,当真是多看一眼,都让人觉得焦灼!
“长脾气了你!”
顾长舒刚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巨作”,被霍莘给嫌弃的上了锁。
霍莘原本还担心,他们两人因久不见了,气氛会有些僵硬,故而一路上,都在想着该如何开场,但现下看来,还是好说话的。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霍莘一听见他的声音便就情难自禁,不由自主的偏过了头去,不敢直视,忍了又忍,这才把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给强咽回到了肚子里去,却语气中还是带上了一丝,让人轻易便察觉到的哭腔道:“铁浮屠你快来认认,这就是那画鸟吃鱼的。”
如此仪表堂堂的美男子,竟比褚煜长得还出挑,怎么会……
铁浮屠难以置信的,将顾长舒一番打量后,在不晓得该怎样称呼的情况下,他只得着急忙慌的告退道:“霍爷,您和地……你们慢慢儿聊,我去门外边儿候着。”
“地什么?”
顾长舒坐到她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