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旁,茂密的丛林之中,一名男子背着美艳女孩飞奔而来,身后还有另一名男子护卫着。男人跑的实在跑不动了,便歇下,将女人轻柔放下后耳朵贴地探听:“没有马蹄声,他们没追过来。”
他们三人是最先从严堡暗门跑出来的,士兵未能追上,也是因为看见了他三人才知道严堡有这么个暗门的。
女孩双手抱膝,一副冷漠又不以为然的表情带着一丝妩媚对面前的男子说到:“下一步,我们去哪?影子。”
影子转身跪坐在女子面前:“央拉小主,我听你吩咐。”
央拉一巴掌抽在影子的脸上,血从影子的嘴里流出,央拉还是带着一副无情的笑意说到:“这种事,为什么要我去计划?”
央拉原先并不是这样对待影子的,她一直是个温柔的女人,想来也是因为严堡出此状况,她自己也很崩溃吧。
随后将一柄利刃扔到影子面前,影子的呼吸顿止,这把剑是,阿爸赠于央拉的剑,那是他从江南夺来的剑,名为灵宝,剑身长直,没有剑格护手,但却不会脱手,只因灵宝剑上的握把是由特殊材质所制,可以紧粘双掌。
这是所有江湖人都梦寐以求的宝贝!
灵宝剑的剑刃极为锋利,发出阵阵寒光,手握只觉冰冷彻骨,古铜色的剑柄上带有红蓝绿三颗奇异宝石。虽外貌与普通长剑无异,但传闻其剑身内部镶嵌满了各色宝石当做石桩用来加固剑身,而那剑柄上的红蓝绿三颗宝石则是三颗最不坚固的残次品,便被用作了剑柄的装饰。而如今这种将宝石嵌进剑身的工艺已是失传了。
影缓缓握住灵宝剑:“明白了。”他低下头:“现如今最要紧的是帮小主取得一方阁令牌,而后护送小主去到一方阁。”
“那就,快去做。”央拉答到。
阿飞盯着灵宝剑,眼睛都呆直了,他颤颤巍巍的说到:“这柄剑,是天下剑客梦寐以求的宝物啊。小主,为什么不赐给我呢?”
央拉哈哈的笑起来,站起身,用脚踩在阿飞的头上,直到阿飞的脸逐渐陷入泥地之中,央拉紧紧攥拳,直至指甲将手掌扣出鲜血,她说到:“就你?配吗?”。
阿飞不敢反抗,阿飞唯一害怕的人就是央拉和三十三神,就算央拉如今这般对自己,就算央拉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自己的身上也无妨,阿飞也不敢多说一点不是,而是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瑟瑟发抖。
央拉缓和了些,她回头望着严堡的方向,眼圈红了一下,而后又恢复正常,她又对着影子和阿飞柔声说到,就如曾经那般妩媚的说到:“二位师弟啊,榔头这一趟是有来无回必死无疑了,但‘刀’或许在武林盟还活着,你们去武林盟,先寻回十二血犬的‘刀’师弟吧。”
阿飞先跪在地上,表率到:“愿为小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与此同时位于武林盟下游的小镇集市,陈东与孙小琢坐在客栈中,修书写道:探听至登封武林盟中,武林盟主柳震谷亦死于家中,怀疑与其妻子柳氏有关,柳氏疑似与白家策划截停严堡从白家向太师家运送的镖车,镖车上的物品均为张中哉一家的家产。张中哉之子又寻得一宝图,记载了一方阁令牌藏匿位置,这二者必有联系,或杀手为的便是那一方阁令牌。
孙小琢看着陈东书信补充道:“你写上是苗爷爷给张汝耀的宝图。”
陈东答到:“我这信寄给张汝耀的,他都知道。”但实则陈东又撒谎了,这信当然是寄给自己父亲的。
“那你写张中哉之子寻得一宝图做什么?”孙小琢指着信问到。
“为了帮我自己缕清思绪,可以吗?小琢姐。”陈东说完话后便将信举起过头顶,等墨水晾干。
“所以你现在不应该去报官吗?”孙小琢看着陈东问到。
陈东轻声咳嗽一下,他急忙拉住孙小琢回答:“别,千万别。现在官府那帮人通缉张汝耀,我虽是管家,但也波及连累到我了,等我走了你再去报官。”陈东想到一方阁图纸又问:“你是一开始便知道藏宝图内有嵌纸吗?”
“那我便不知道了,我可对一方阁不感兴趣。”孙小琢嘴巴一撅,翻了个白眼。
陈东看墨水干了些,又放下纸接着提笔接着写道:曾任武林盟主之位的苗红衣与吏部尚书张克公的死都和一方阁有某些联系,而苗红衣身边之人均知传说中的一方阁,但却不知藏宝图的秘密,只要现今寻到一方阁或许便可真相大白。至此,白家小姐了无音讯不知在何处,张家独子张汝耀生死未卜。
书毕,没有落款。
陈东满意的看着自己这来之不易的线索,心想着一会送到太佐星那里,让他雇人替自己送到家中吧。
陈东看着自己写好的书信向孙小琢问到:“小琢姐,苗红衣当武林盟主是吏部尚书大人安排的吧。因为若是同在朝廷的话,必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二人关系微妙,一些不经意的动作会被人看在眼里,若长此以往,恐怕人起疑,对吗?”
孙小琢用诚恳的眼神,难为情的说到:“这我还真不知道了。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陈东盯着孙小琢的眼睛看了半天,想看出些端倪,但孙小琢一直被盯着看都看羞了,脸一红转头假装看向一旁的面馆招牌,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便说道:“你,你吃面吗?”
陈东再次看向书信说到:“不吃。我信你不知道更多的内幕了,但。”他没再说下去,孙小琢这下好奇的问到:“但什么?”
“但如果你之后知道了什么,请一定告诉我,因为不光关乎张家灭门案,也关乎我,甚至关乎朝廷,乃至整个大宋。”
孙小琢捧着自己的脸颊,好奇地问到:“李仕安,你到底是谁啊?真的只是兰封张校尉府上的下人?”
陈东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身后一只苍劲有力的巨手就扶住了陈东的肩膀,陈东顺着自己肩膀看去,突然肩膀的骨头一痛,似乎快要被碾碎一般。
“给我,这信不能寄出!”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在竹林遇见的修尘长老。
“长老,我这是寄给张汝耀的!”
“老衲没那么好骗!苗家和张家的事,我早给张汝耀说了!你再给他说一遍干什么?你到底要寄给谁?”
“给官府!”陈东回答到,他自是明白,这山上的秃驴和尚因为怕自己泄露了张克公与苗红衣的关系,所以死活不让自己把信寄出。
说罢见秃驴不松手,陈东顺势向下倒去,将书信往店内扔去,那和尚自然回去抢书信,但书信是人写的,只要还在自己脑子里就能再写一遍,等修尘长老拿到信纸,身后的陈东已经跑远了。
张汝耀啊张汝耀,没想到自己和张汝耀呆的时间太长,也慢慢学会这骗人下三滥的把戏了。
一路跑,一路打翻周边的招牌菜篮,甚至直接拿起一大颗白菜往修尘身上砸去。
孙小琢站在台阶上向下方的二人大喊:“停手!别追了!”陈东听见孙小琢大喊便回头看去,谁知道陈东脚下一空一头栽了下去,这种陡坡路摔下去力道小了是擦伤流血骨折,力道大了就要人命了。危机之时,陈东的衣服被修尘一把抓住,孙小琢跑到二人身边:“修尘长老,苗家已经无子了,张家也只剩下那张汝耀一人,俩家的关系说了又何妨?”
修尘唉声叹气的,眉毛和嘴巴都快挤到一起:“可是,我们答应过任盟主。”
“任盟主不让说是担心苗家和张家遇到危险,现在两家都没人了!说出来岂不是更好?没准还能查到真相!”
修尘迟疑了片刻,陈东立马挣脱开来,接着向山脚跑去,修尘在背后想喊着陈东,但陈东不听,修尘在陈东身后喊道:“陈都头。”这一叫惊到了陈东,没想到陈东跑的更急了,老和尚接着说:“再同你说一事,那副纯黑的藏宝图。”
陈东停住脚步,和尚步步逼近,孙小琢疑惑的说到:“陈都头?是谁?”
陈东嘴里碎碎叨叨的暗骂倒霉,而后转过身,恭敬的抱拳到:“在下乃兰封县都头,彻查张中哉一案的。”
修尘在竹林时原本就觉得这管家未免有些太器宇不凡,前几日对着张贴在兰封的通缉画像一核实,才确定了这是被牵连进来的陈东,陈都头。
陈东停在原地还是不太信任的看着老和尚,修尘走到跟陈东只隔一个台阶的距离说到:“我同你说说几年前发生的事好吗?但你莫要将苗家和苗家的关系告知他人,陈都头。”
修尘将手里紧紧攥着的信纸递给陈东。
陈东犹豫片刻,他咽了咽嗓子。抬起手,一张一张的将信纸撕了个粉碎:“长老可说了。”
修尘嘴里叨了句佛语,而后同陈东说起了之前的往事…
多年前,苗红衣将武林盟主之位传给江湖能人柳震谷,然后隐居于静谧的山林。如同一曲离魂的乐章,轻轻悠扬,留下缥缈的音符在江湖飘荡。
在当时如今少年的张中哉,宛如眼前的孙小琢一般,总是时常光顾武林盟,有事没事坐一坐串串门,与年少时的苗思峰一同嬉笑。知晓他居所的只有三个儿子、少林寺的修尘长老、善济方丈以及苗红衣视若己出的孙小琢。
苗红衣曾经托修尘长老带给张中哉这幅藏宝图,并附上一句话让修尘亲口带给张校尉:“物归原主,老奴岂能拿着这一方阁信物?定是要归还主家。”
然而当修尘带着藏宝图前往苗家时,却从未想过苗家的家仆白泛海会是出卖主家的人,便是直接当着白泛海的面说了句:“一方阁信物要转交给大人了。”这番言语,或许在这时被白泛海听到了。
张中哉拉着修尘到门外后说到:“麻烦将此物带回给任叔,一方阁信物我父亲既赠予给他,那我是万万没有收回的道理的,若是想告诉我他的住址,那便只寄个他的住址来,无需画上那信物让我去寻。”
修尘一把又将地图推到了张中哉的手里:“我不知道其中缘由,但想必那件信物很重要,既然苗先生连老夫都不相信,不敢让老夫直接带给你,那说明定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我也只是送信的,还请校尉收着吧。”
白泛海曾时不时的听过苗红衣与张克公提起那一方阁是宋人找不到的国,和有了一方阁令牌便能回去统领一方阁一类的话。白泛海虽然没搞的太明白,但和他人聊天时无意中说漏了嘴,被传到了童贯的耳朵里,童贯最近可正调查那一方阁的事呢,说是一方阁虽在大宋海域,但却不服大宋管制,甚少人知道一方阁具体位置。一听说与蔡京议政不合的苗思峰可能有一方阁信物,还可能是从一方阁而来的,这便出了歪心思,一方面铲除苗思峰讨好蔡京,一方面毁了一方阁立大功一件。
而白泛海却不知修尘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他是哪个寺庙的,也就没能找修尘的麻烦。
陈东听完老和尚的话,他摸着自己下巴:“原来如此。”至此为止,几乎所有线索都捋顺了,张家与蔡京不对付,再加上白家听闻张家藏有秘宝图一事,而且在江湖和朝中都流传张克公与堂兄张叔夜其实没有血缘关系,是买来的亲戚,为了方便入朝为官,但众人又找不出确凿的证据证明二人并非堂兄弟,难道张克公真是从极南之岛来的南方人?童贯替蔡京铲了朝中和蔡京作对为敌的祸害,自己不光能拉拢蔡大人的心,顺道还能找到一方阁的位置所在,一石二鸟啊。
陈东又拜托到:“多谢方丈告知。”
如此一来,确实案件和自己所想的没错,那么陷害自己和张汝耀同流合污,给自己头上扣着逃犯帽子的,也确实是县令白家人了。
我还想打听一事,若方丈有兰封镇白家小姐白音的消息,届时还请告知一声。”
修尘一脸为难,满面愁容不敢直视陈东的眼睛说到:“昨日,白家为白小姐举办了丧事,还请节哀。”修尘闭目叹息到。
陈东手中紧握的长刀掉落在地,他微微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头一晕,脚步站不稳快要跌倒。最后用刀撑着地面,才勉强站住:“你说的当真?”
修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闭目:“老衲不敢用他人的生死之事打诳语啊。”
“不可能,你看见了棺椁?”
修尘回答:“有棺椁,说是在林子里失踪,而后被狼咬死了。”
只有陈东自己知道,什么林子里的饿狼咬死?分明是被虏去了严堡后死的。
孙小琢看着晕眩的陈东,便搀扶着他坐到一旁,陈东坐到石凳上,也不知是谁放在过道石桌上的茶水,他只觉得嗓子干痛,心慌,便一饮而尽,喘着粗气。
孙小琢看着陈东如此反常的模样问到:“白音是谁?看来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啊。”
陈东没有理会孙小琢而是望着烈日,炫目,就如同烈酒一般,让他可以短暂的神志不清,忘却烦恼。
“所以,你不是李仕安。”孙小琢埋怨的语气说到,她埋怨的是陈东连自己也骗。孙小琢双手捧着脸蛋坐在石桌上看着陈东:“所以你是,兰封前任都头,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