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庚心中暗想,这小子岁数不大,城府颇深,我若拉拢过来,岂不是能够更好的把持朝政?想到这,管庚笑着拉住了纪笙的手,纪笙愣了一下,随即轻轻挣脱,躬身再行礼节。
管庚笑着说:“状元不愧为状元,果然是腹中乾坤啊。状元暂住京中,明日我当亲自迎接状元,当堂赐官。”纪笙口中连诺,心中不爽。
纪笙所言江省湖省归于平静,也是件不光彩的事。管庚早在流民北上之初便集结荆南、江东两处兵马,严格监视流民动静。待到后来,流民造反,管庚先发制人,令军队攻打流民。流民帅见形势危急,不敢应战,率领流民逃到山中,落草为寇了。
纪笙也是湖省之人。他祖父是先帝的帝师,父亲也在湖省做得一官半职。纪家为官清廉,与民秋毫无犯。然而天数易变,三年的大旱让湖省百姓流离失所。纪父挂念百姓,私开官仓,赈济灾民。不料此事传入小人之耳,一纸文书进入京中,判了纪父斩监候的罪名。好在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纪父免了死罪,借住湖省亲友家,勉强度日。
纪笙这次进京科举,一是重振家族荣光,二也是为了借这次机会从案卷上划掉父亲的罪名。不料进京之路上他目睹了江南之地生灵涂炭,饿殍遍地。他只觉得天灾害民不浅,哪知后来竟亲眼目睹官兵追杀流民的场景。他不禁感到失望:这还是一个国家该有的样子吗?国家不赈济灾民,反而追杀灾民,这难道是曾经那个以民为本的泱泱大国吗?他怀着沉重的心进了京都。在管庚拉拢他的那一刻,他觉得这人和那些官名沆瀣一气,自己绝不能成为其鹰犬走狗。因此,他决定与管庚斗到底。
次日,管庚派八抬大轿迎接纪笙,纪笙却独自骑马进了皇城候旨。管庚被泼了冷水,心中不快,但他仍然没有放弃拉拢的机会。于是,在朝堂之上,他与吏部联名推举纪笙为左丞相,协理全国一切行政要事。成皇觉得好笑,于是一边宣纪笙上殿,一边看纪笙的文章。
在纪笙入宫这间隔,成皇细细阅读了纪笙的文章。成皇不看则可,一看,就被这文章深深吸引了。成皇虽昏聩,却也并不笨拙。他见这文章句句不提朝政,句句又都在影射朝政,成皇心中暗许:此人果然天资聪颖,看来确实可担国家重任。
纪笙上殿,依礼跪拜。成皇细细端详,不由得称赞:“真是一翩翩君子!”纪笙殿试时,按照祖制着红袍,项配宫花。如果是一般的人,这身衣服穿起来必然是俗气异常。然而纪笙穿上后,反而更加凸显自己的气质,鲜红的状元袍此时竟也黯淡无光。纪笙生来白嫩如玉,看脸上,两道剑眉如簇,一双亮眼如星,双唇红润似樱,嘴角一颗淡痣。因为尚未加冠,头发半散,发色如黛。成皇见纪笙俊美非常,连连夸奖:“不仅有潘宋之姿,亦有潘宋之才啊。”成皇也不管刚才的顾虑,直接传旨,封纪笙左丞相,领尚书事,另赐爵九江侯,九江郡内一切要务,可先经由纪笙裁度,后而报于中央。群臣见成皇下旨,加之管庚牵头,不好回绝,只得不语。纪笙再拜皇恩,起身退出大殿。
因为纪笙年龄过小,朝中从未有过先例,因此群臣平日不称左丞相,只称小丞相,因此众人也皆称纪笙为小丞相。朝臣又称管庚为大将军,这一大一小,一将一相,在朝中每日政见相左,议事不和,久而久之,矛盾愈发尖锐,逐渐结成两党,互相掣肘。而成皇又不理国事,二人党争愈来愈烈,天下人皆知有丞相与将军,不知有皇帝。
却说成皇,因贪恋声色,不理国事,在温柔乡中渐渐害了身子。不到一年,一个年富力强的皇帝竟然形销骨立,浑然一副行尸走肉。此时的天下,东有流民成寇,南面节度使拥兵自重,西方党项人和吐蕃人步步蚕食,北方突厥人屡犯边疆,朝中党争激烈,朝外人心惶惶。
该来的总是来了,大旱之后,必有大涝。一场洪水,冲垮了黄河大堤,江湖二省又成为千里泽国。洪水退却,瘟疫又起,短短半年间,百姓死了半数。终于,在生死关头下,百姓纷纷举义,尤以豫州、江州两州义军最多,纪律最严,兵器最利。短短数月,义军控制了半个大梁。
然而,义军毕竟人心不合,在取得战果后,义军主帅贪图享乐,最终分崩离析,在朝廷的强大攻势下,义军兵败如山,最终瓦解。成皇在风雨飘摇之中,结束了他短短二十六年的人生。
成皇虽早逝,却也留有子嗣。成皇驾崩后,十一岁的太子李琰继位,改元显平,这就是南皇登基故事。
潮水已经翻涌,天下英雄竞相角逐,一个崭新的时代,就要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