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善元速度快，很快就追上了那人，只见那人缓缓转身，脸上充满了苦笑，口中却说道：“善元！”

卢善元冷冷说道：“傻大个，见到老朋友怎么这么着急就走啊？”

听到卢善元叫上了他的绰号，许东不禁眼中一红，说道：“善元，不是我要来的，是他们逼着我来的！”

许东倒是没什么心眼，一五一十的把两人别后的情况说了出来，原来他们回到许府后不久，王雄就带兵过来抄家，丁小二就带着他投降，成了王雄手下了一个小兵。原本生活倒也简单平静，忽有一日，丁小二不知如何巴结上了新来的一个亲兵伍长李天雷，并把到过卢善元家的情况跟他说了，李天雷在禀报了王雄后，就带着人去卢善元家找麻烦，原本是想把卢善元的妻子抓来的，不过那次去他们嫌许东笨，没有带他去。

他们回来后，由于损失了大把人手，又没带人回来，原本在王雄面前很受宠的李天雷一下就受到了冷遇，后来王雄调去福建，李天雷就偷偷带着他们溜走北上太湖，占了一个小岛，平时靠劫些过路客商为生，日子倒是过得逍遥。

后来辫子军来了，李天雷又带着他们投靠了辫子军，隶属于张天福部。李天雷有本事，很快就被提拔到了亲兵队，后来张天福被调到南京，他们也就跟着去了南京。不过没多久，他们又被派来攻打杭州。

此次招募细作进杭州城，李天雷自己报了名，还鼓动了他们两人。他们在八月二十日就已经进城，先是扮作行商分散住在客栈里，后来城中加强了检查，他们就转移到了一户富商家。

昨日，李天雷忽然让丁小二跟他出去办事，同行的还有一个叫莫老二的人，许东想跟去，不过李天雷嫌他长得太碍眼就没带他，不过跟他说好，他们会在钟公桥办事，今天上午让他过来接应一下。不过他今天睡过头了，慌忙赶过来，却见到了卢善元，他心里发慌就想着往回跑。

许东说得虽然有些颠三倒四，不过卢善元倒是大致听出了他们这段时间的经历。显然，现在有一大批细作混进来，据许东说，光他们这一批就有二百余人，这么多人进来肯定是要配合进攻的。

杭州城中富豪不少，他们与南京有些商业往来倒也正常，商人吗，总是想着八面玲珑，不想得罪合作伙伴。这些富豪都是高宅深院，家中藏个百八十人实在是太正常了，他们当然也知道藏这些人可能会被揪出来，但反过来说，他们又何尝不是对守住杭州城没有信心，想着两边投注呢？

万一事泄，他们只要把主责的人推出来，再花些银两摆平即可，家族主要的生意永远不会受到影响。卢善元陷入了沉思之中，仔细询问许东一些细节。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不知道这些人都躲在谁家中，又是通过什么方式互相联系，更重要的是他们如何与城外联系？

许东说的一句话引起了卢善元的注意，就是他们头儿经常在晚间会玩一只鹰。卢善元瞬间明白了，对方是通过信鹰来传递消息的，但是信鹰又是如何准确地将信送达的呢？

卢善元把马连长叫来，两人讨论了良久，最终马连长自去安排人手。卢善元还是如往常一样前往武林门城头前去观战，不过连续两天清军都没在发起进攻。

到了第二天晚上，忽然接到了应康远递来的报告，刚回到家中准备休息的卢善元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城头。远远看去，清军营帐上一片灯火通明，一排排的火把在前，后面大量的人悄无声息的推着车往前走，而车上则是一门门巨大的火炮！

清军的大炮终于运过来了，卢善元仔细点了点，正推向前的大炮超过了二十门，远远看去，运河上还有船停在那里，船上装的似乎也是大炮，码头上全是人头，想来正在装卸大炮。卢善元拿着望远镜仔细看着他们的动作和装备，清军的大炮似乎是固定在大炮上的，一个炮组有三辆车，一辆就是那根粗壮的炮管，后面两辆则是用箩框装着，估计是炮子和火药再往前面约摸三里左右，还有很多人在挖什么东西，卢善元看得很清楚，那肯定是制作炮基，他一下子放心了不少。

只要对方不是移动发射平台，那这些炮的装卸速度肯定很慢，移动困难，这样一来就是城头大炮一一点名的好机会，这时炮兵连连长吴国柱走了过来，卢善元问道：“吴连长，距离测出来了吗？”

“报告军长，已经测出来了，敌炮兵阵地距离三里十七步至八十五步之间，方位已经标定完成。”

“明天开战，有把握把敌人的大炮端掉吗？”

“能！”吴国柱是个不到十五岁的幼军，在卢善元面前稍显紧张。卢善元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好休息，明天一早等敌军的大炮就位后给他们好看！”

“是！”吴国柱敬了个礼后，转身回到了炮位，作为值守人员，他就在大炮边上睡觉。卢善元并不担心自己大炮的威力，但武林门上的大炮只有两门，如果清军摆上五十门大炮，估计明天一天都不一定能把大炮炸完，毕竟没有标准的测距工具，完全要靠人的经验，能有个三成的命中率就算不错了。

第二天的战争是在小雨中进行的，清军还是同样列了两个军阵，后面则是炮阵，等军阵列阵完毕，终于传来了轰的一声，只见远处一个黑球快速向城门飞来，最终落在了护城河上，溅起了一大串水花。

卢善元向吴国柱点点头，吴国柱用力挥下了旗帜。轰轰两声，两颗炮弹从炮管飞速窜出，快速向前方飞去，卢善元拿着望远镜紧紧盯着敌方的炮阵，炮阵上大约是四十余门大炮，炮与炮之间相距大约十步左右，分成两排，整个炮阵到处都是忙碌的清军。两颗炮弹飞速的砸向清军的炮阵，第一颗落在了炮阵前的土堆上，深深的插了进去。第二颗炮弹则落在了空地上，改变了方向向前冲去，一下挂倒了正在搬运弹药的两个清军后，慢慢停了下来。

由于采用的引线控制，炮弹并没有立即爆炸，甚至有清兵来到炮弹边上观看，突然炮弹轰的一声爆了开来，一股热流瞬间向周边扩散，弹壳的破片毫无规则的四处飞去，周边的清军纷纷倒地，就连正在装填的炮手也被带倒了几个，爆炸过后，清军轰的一声四散而跑，一时之间乱作一团。

不过清军纪律严格，很快逃跑的人中就有人被督战队射倒，其余人也稳定下来。这两枚炮弹其实并未给清军造成大的杀伤，附近的两门炮也没有损坏，回到位置的清军正在清理尸体和周边的杂物和泥土，而周边没受影响的大炮开始向城墙和壕沟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