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大的炮子打在城墙上，使得城墙上的人们都感受到了震动。吴国柱躲在土袋后面，探出一个脑袋仔细观察着，转身看见装填手已经装填好炮弹，立即手一挥吩咐发射，又是两颗炮弹脱膛而出，自己则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一枚炮弹刚好落在炮坑里，穿过了清军炮手的胸口，钉在坑边上，而另一枚炮弹则落在了空旷处，向前滑了一段距离，周边的清军纷纷向边上躲避。

随即两枚炮弹都剧烈的爆炸开来，在炮坑的那枚炮弹直接掀起了大量的泥土，把那门大炮给掀翻在地，破片四处乱飞，刚爬出炮坑的清军也不知道是破片还是冲击波的作用，都倒在了炮坑的边上。而另一枚炮弹的爆炸可能刚好触发了不远处的火药，一下子发生了殉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后，烟尘满天。吴国柱满意的点点头，这一次的效果还不错。

一个上午的炮战后，清军的大炮歇了下来，城头的大炮也停了下来，双方的炮管都已过热，需要一个冷却的过程。从这点来看，明军的大炮性能要远远优于清军的大炮，明军的大炮可以做到连续射三十发，而清军只能连续射十发左右。不过由于清军大炮的数量远超明军，整体上炮弹的密度还是远远大于明军，射向城墙的炮弹大约有七成正中城墙，卢善元赶忙安排人去检查城墙，这种包砖墙在受到剧烈冲击后很容易开裂脱落。

从杀伤效果看，己方的效果要远高于敌方，除了砸到城垛上的几颗炮弹溅起的碎片打倒几名战士，造成墙上一死五伤外，城墙上的守军没有任何伤亡，有几颗炮弹越过城墙飞入城内，目前还没有伤亡报告。而射向壕沟的炮子目前来年根本对壕沟内的战士没什么影响，这种没有精确射点又没有爆炸伤人手段的实心弹，只有在弹跳时才有可能伤人，可惜壕沟的作用就是防止弹跳伤人。不过，几颗射在土堆上的炮子倒是把土墙砸倒了好几段，此时也不便修补，因为前面列阵的清军已经向壕沟缓缓走来。

这个时代肯定还没发展出步炮协同战术，所有步战都会有炮击的空隙进行，主要还是射击精度太差，万一进攻时炮弹落在密集军阵中，可能真的会梨出一条血路，对军心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

此次清军的进攻改成了官道与壕沟同时进攻，而且利用这几天时间赶制了很多木盾，一排排的木盾把清军护得严严实实缓缓向前，到了五十步的距离，弓手们开始射箭，一轮轮的箭雨让战士们抬不起头，不过此时架好的虎蹲炮开始开火，散装的炮子四处乱窜射进敌阵。

虎蹲炮的炮子半两重，发射出去后谁也没法保证炮子的方向，不过双方相距只有五十来步，大部分炮子还未来得及散开，就砸在木盾上，巨大的冲击让身后的清军一下子支撑不住，好几面木盾被冲倒下去，露出了后面的清军。

战士们抓紧机会向露出的空档开枪，一时间，清军乱成一团。不过清军的反应也很快，部分清军冒着弹雨把木盾重新立了起来，虽然这些木盾已经千疮百孔，但基本防护能力还在，战士们不得不意犹未尽的停下了人命收割。

眼见清军逼近了三十步，明军把第一道壕沟让了出来，退到了第二道壕沟。此时，虎蹲炮早就撤到了第二道壕沟，火力班的战士正在快速的装填。虎蹲炮的装填很麻烦，虽然采用了定量药包加快了装填速度，但直到清军的木盾来了第一道壕沟前还没有装填完毕。

不过壕沟前的土墙也让清军暂时停住了脚步，巨大的木盾要抬上土墙很是艰难，在土墙边上停留了一小段时间后，终于有清军按捺不住，干脆把木盾推倒在壕沟里，后面的人则猫在土墙后面，瞅准机会翻身跳过了壕沟。

在此过程中，枪声不断，不过效果很是有限，清军的弓手不停的射箭压制，清军跳入壕沟的速度又快，让战士们的射击精度大打折扣，很快，大量的清军就涌入了壕沟。

而在此时，官道上的清军利用木盾的掩护正在缓步推进，其锋头已经突进至二道壕沟的边缘。吴国柱跑了过来，说道：“军长，是不是利用火箭炮支援一下他们？”

卢善元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且看看应康远的手段。”火箭炮是压箱底的武器，卢善元不想这么快就用上，他的目标是在杭州城下拖住清军，而不是把清军吓跑，要让他们一直觉得有攻破城池的希望。当然，这样做要冒一些险，不过相对于总体战场来说，必要的冒险是值得的，卢善元相信即使不用火箭炮，也能守住城池，顺便还可以锻炼一下菜鸟。

弓手是要靠人力的，不多时，密集的箭雨稀疏了起来，战士们的射击也准确起来，靠近官道的壕沟是折形，而对方的木盾是长方形，移动之间，木盾间的缝隙难免就大一些，战士们抓住机会向缝隙射去，对于密集的人群，只要射进缝隙，基本上就代表射中了某个清兵。

轰轰的爆炸声响起，进到壕沟的清兵遭到了密集的手榴弹的攻击，壕沟里的清军顿时哀嚎一片，挤进壕沟的人数太多了，手榴弹虽然威力不算很大，但爆炸的冲击波和破片很容易的就造成了大量的杀伤，即使有一些因为战友的阻挡躲过一劫的幸运儿，一时之间也愣在了那里。

而站在壕沟边上正准备往里跳的清兵，一下子止住了脚步，壕沟内已经是人间炼狱，战友的嚎叫声就象一声声催命符一样，让他们的心变得冰冷，只能躲在土墙后面瑟瑟发抖。战鼓声在后面响起，很多清兵下意识的站起身来，严酷的训练让他们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战鼓声响，他们就得奋不顾身的向前冲。

但他们起身后受到的却是一阵弹雨的洗礼，他们就象韭菜一样被割倒，剩下的人又蹲了下去，回去后的惩罚毕竟还没开始，而现在进攻却会立刻倒下。最关键的是，壕沟宽一丈有余，他们没办法一跃而过，即使向前，也只能跳进不停哀嚎声的壕沟里面。

而在官道上，木盾本能的挤得更紧了，但这样一来，清军的行进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此时两侧壕沟里的战士终于也扔出了手榴弹，大部分的手榴弹扔进了木盾后面，有个别力大的还扔到了官道的中间，一声声的爆炸声在挤得满满当当的人群中响起，从城墙上看去，木盾附近是爆炸最多的地方，很多持着木盾的清兵也倒了下去，此时抓住机会的子弹又飞了过来，快速的杀伤让整个军阵忽然就崩溃了，清兵大叫着向后跑去，甚至都顾不得受伤倒地的战友。

“这个手榴弹实在是好东西，有此神物就算清军来得更多，又有何怕！”卢善元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马士英的声音，有两天没有看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没想到今天他居然上城来了。

转过头去，却见马士英笑着看向自己，旁边的阮大铖则是脸色苍白看城下的战场。卢善元笑着说道：“两位先生怎么上城了？马上炮击就要开始，两位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下炮吧！”

马士英大笑道：“你卢大都督都不怕，我们又怕什么呢？正好让我们也看一看你的手段。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就看城下这一战，估计清军连城门都近不了！”

卢善元正想说话，忽然远处炮声响起，刚一转身，却见一颗黑乎乎的炮子正从高处直砸过来。卢善元不睱多想，一把抓住两人用力按了下去，只听见一声巨响，炮子正好砸在城垛上，几人感到城墙都狠狠的震动了一下，随即几快碎块从头顶飞快划过，远远的飞了出去。

卢善元心中后怕不已，不过脸上却笑着说道：“狗日的，这帮二鬼子的炮还打得挺准了！”马士英脸色有些惨白，不过还是勉强给了卢善元一个微笑，阮大铖却已经瘫在地上。

城头的大炮也响了起来，一时之间，杭州城头炮声隆隆，就连天上的飞鸟也都远远的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