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首辅跟马尚书“互诉衷肠”之际,次辅大人的密室中,此刻也静静坐着两个人,一个瘦弱的老头跟一个蓄着二尺长胡的中年男子。
他们俩的交谈却不似首辅大人这边融洽。
中年男子狠狠一拍桌子,整个密室也跟着抖了抖,正是户部的何尚书,“老师,今日为何不按我们事先商量好的计划行事?”
“兴元啊,你坐下,急什么?”小老头高京与在殿内完全是两幅模样,气定神闲道:“老夫自有主张,就是可惜了,王璋那小子真是狗屁不通,倒浪费了老夫的那般口舌。”
何尚书为官一向自诩清流,不想理会官场上的那些弯弯绕绕,“老师,我不管国公爷如何,只是那李若嵩一党,上下一心,搜尽天下民脂民膏,此次动兵,免不了又是被他们贪墨钱财,到时候边关又将是生灵涂炭。”
“你看,又急,为师跟你说了多少次,做任何事情都要讲究个章程,脑子一热,终究是书生意气。”高京不紧不慢,悠闲地端起了一旁的茶碗。
“不过这样也好,朝廷现在正缺你这样心怀天下的人才,这也是我当初为什么要将你收入门下的原因。”
“我且问你,以我们现在的力量,能够把那李若嵩拉下马来吗?”
被这一问,何兴元立刻哑了火,好半天才丢出一句,“他们背靠太子,自然是奈何不得。”
高京显然很满意他的回答,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接着说道:“眼下太子虽然不得势,但唐王终归不是嫡出,我们又不像他们那样,还掌握着兵部,所以啊,我们想与他们斗上一斗,自然也免不了军方的一些势力。”
“所以老师就将目光放在了国公爷身上?”何尚书终于听出了一丝端倪。
高京轻呷了一口茶水,这才接着道:“那王璋虽是新任镇国公,但据我所知,军中忠于老国公的人还不少,皇上对王璋可谓是皇恩浩荡,所以唐王殿下也动了拉拢的心思。”
“今日所为,本就是老夫跟唐王商议好的结果,之所以没提前跟你说,也是为了将戏做足一些。”
何尚书这才收起了先前的怒火,“恩师,我虽然有些书生意气,但终究不是迂腐之人,这些道理学生都明白的。”
高京笑道:“这些都不妨事,只不过我今日观那王璋,实在是没有半点城府,连我的示好之意都没有琢磨出来,老夫我也就起了顺水推舟的心思。”
何兴元问道:“恩师的意思是再看看?”
“不错,此人值不值得拉拢,还要看他这次去了,能不能镇得住翁口府的那群虎狼,活着回来,据我所知,马定邦的大儿子,前不久好像也被王璋打残了。”高京这才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何兴元这才为老师的深思熟虑折服,深深拜了下去,“恩师,刚才言语冲撞,实在是学生太过于急躁了些。”
高京却是摆着手,连忙将他扶起道:“诶,你我师徒一场,说这些虚的干嘛,为师只希望你以后做事不要那么冲动,多想一想,才能更好的为天下百姓做实事,为圣上分忧。”
密室中传出两人的笑声,何兴元显得情真意切,高京倒有些心事重重了。
…………
待王璋从宫内返回家中,却见到母亲已经端坐于大堂之上,旁边坐着的,赫然是云长天,显然已经等候了多时。
王璋来不及掸落身上的雪花,匆匆朝着两人行礼,“云老,什么风把您都吹来了?”
云长天正要说话,一旁的沈幼微倒是开了口,“璋儿,你走了以后,云老感觉事情不对,就一个人先过来了,皇帝都把你叫去参加内阁会议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璋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大事,母亲不必担忧,边关出了点事,我可能要去一趟了。”
“果真如此。”云长天轻抚胡须,喃喃道:“老夫就知道肯定是哪里打仗了,所以皇上才这么着急的召见你。”
沈幼微露出了担忧之色,但克制的很好,“这一天竟来的这般快,总觉得哪里不对。”
说话间,外面宣旨的太监便带着一副甲胄来了,王璋领了旨,谢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