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冯莫催促道:“陛下说了，这副甲是皇上亲自挑选的，国公爷按旨意快些动身，不可耽误。皇上还有一句话，国公爷到了那边，要小心行事，朝廷这边没多余的兵将派给你，去到翁口府，自有兵将分配给你。”

王璋满口答应，取了些赏银便将人打发回去了。

云长天看了眼圣旨，“陛下只让少主做个参将也并无不妥，不过就怕那镇守翁口府的防守使处处打压你。”

王璋刚想问那人是谁，沈幼微却是突然问道：“举荐你的是那马定邦吗？”

“正是，孩儿猜测估计跟前日里我打伤那马如龙有关。”王璋此刻也将自己心里的发现都说了出来，“如果真是这样，只怕这一只怕这一趟边关之行，必定危险重重，所以孩儿想请云老出山和我一起。”

沈幼微眼睛一亮，很快便又黯淡下来，“娘何尝不知道那马定邦的心思，只不过……唉。”

“还是我来说吧。”见主母叹息，云长天当即接过了话，“少主，老夫何尝不想跟您一起征战沙场，可主公的墓，还是需要我在那里看守，这是主公的遗嘱，标下不敢不从。”

王璋倒是没料到这一出，心中疑惑万分，母亲这时突然说道：“此番进宫，想必你已经见过首辅和次辅了吧，这两人不论对你有拉拢之心，还是有打压之心，你都不要与他们计较。”

“我说这些，自然跟他们身后站着太子和唐王有关，事关争储，能避就避，这是其一。”

“其二，这两个老狐狸心思深沉，早已滑溜如鳅，一个大奸似忠，一个大忠似奸，你如今刚入军方，各方都在观望。”

王璋明白母亲心思，“孩儿明白。”

沈幼微想了想，接着道：“翁口府守将如今是谁，我也不曾知晓，但是如今军方势力，无非就是朱、刘两家，保险起见，除了府上亲卫，我还可以召一支军队供你差遣。”

“母亲不可！”

“主母不可！”

云，王二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王璋不再说话，云老这才接着说道：“主母，那支军队不是您最不愿动用的吗？”

虽不知道云长天为何这样说，王璋也是跟着劝说母亲道：“娘，府上亲卫我带一些就好，我此去朝廷也会给派兵给我的。”

沈幼微轻轻摇了摇头，像是料定一切道：“圣旨上催促得急，没有明说要给你派兵，按我对梁煌的理解，他自然不会给你派兵，至于那支军队，在通泰省屯田了那么久，我心里终归还是有愧于他们的，此时放他们出来，在战场上保护我儿，总好过在那里老死不是。”

王璋有些疑惑，看向母亲，见她不想多做解释，又转头看向了云长天。

云老叹息一声，缓缓道：“那支黑衣卫，早年间犯了错处，冲撞了主母，这才被发配到通泰省屯田去了。”

说完，云老取出一幅地图来，指着通泰省辖内，一条通着翁口府的山林小道，“这旁边便是下马县，也是你母亲的小时候居住的地方，我一会修书一封，你去到此，找一个叫孟英的人，他便会召集将士随你出征。”

王璋将这些牢牢记下，又看了眼圣旨，果真未有明说派兵，便说道：“母亲，云老，你们说的我都记下了，至于府中亲卫，我只带走一半，统领只带王虎，剩下的还是留在府内，母亲一个人，我不放心。”

沈幼微刚想拒绝，却看到王璋的目光，这才想起自己儿子已经长大，虽有千般心绪堵在胸口，却还是汇成了一个字，“好。”

王璋跪了下来，重重朝母亲磕了三个响头，至于母亲有些逃避的话语，他没有去过多追问，他知道母亲不会害他，关于心里的那些疑问，自己慢慢去解开就是。

正当他思索间，几名丫鬟便端着盘子走了上来，沈幼微收起了全部心思，笑着道：“以前的老传统，你爹每次出征前都会吃我亲手做的饭，你也不能例外。”

王璋也跟着母亲笑了起来，云长天亦是。

三人坐在桌前，任窗外漫天大雪，屋内则是一片欢声笑语。

万般担忧，皆化于离别的饭中。屋外，北风四起，丝丝凉意竟透过遮挡严实的窗缝渗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