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村长家,还未走出多远便被人叫住了,“徐姑娘,徐姑娘,等等。”是个年过六旬的老妇人,布满皱纹的脸泛着红光,看着还很是精神,素布衣裙干净整洁,神态慈祥,是李耘家的王奶奶,正站在自家篱笆墙内笑着伸手招呼。
徐清欢知道她腿脚不便,自觉走近,“王奶奶,腿好些了吗?”
“好,好多了。”王老太太隔着篱笆递过来一篮子菜,“这些姑娘带回去吃,吃完了再来拿。”王奶奶年纪大了,去年摔了一跤,腿就走不了了,在床上躺了许久,还是去徐清欢那儿用药又扎针才重新站了起来。李耘是出了名的孝子,母亲的病情耽搁的久了,如今勉强能小步挪动,李耘一家也感激不已,可徐清欢没收一点儿钱。他们家人多种的地也多,自此隔三差五便会送些菜过来。徐清欢一开始都让人拿回去过,可隔几天总是又有菜悄悄放在她家门外,便收了。
“太多了,我拿一些便够了。留些在家,给家里人吃。”
王奶奶强硬的将整个菜篮子塞到徐清欢手里,念叨着:“不多不多,家里多着呢,我挑了最新鲜的这些。徐姑娘多吃些,你一个人得注意身体,别饿着了。”老人对小辈疼爱都一样,总怕你吃不饱。一段时间相处下来,王奶奶也是真的把这仙女似的姑娘当作自己的孙女一样关爱,心善又好看,谁不喜欢呢?
“好。那我先回去了。”
回到竹屋,徐清欢看着一篮菜,皱起了眉,她拒绝李耘家的菜,不是她高风亮节,施恩不图报,而是她真的不爱吃菜,虽然外形上总让人感觉柔柔弱弱的,但她实际上是个无肉不欢的人,青菜什么的,夹着吃几口便已是她最大的让步,这么多菜,她怕要吃成个兔子。一甩手,篮子菜全飞了出去,这时若有村民看见,一定会大吃一惊,眨眼间,所有菜整整齐齐地铺在了院旁那几块干净的大石头上。扔了的话,好歹是一番心意,太可惜,晾成干能存很久,炖肉也香。
徐清欢放下篮子,思考今天吃什么呢?兔肉吧,好久没吃。想好后轻身一跃,几个呼吸,刚才还在竹屋的身影已经在半山腰了,没入树林间。一刻钟后,女子身影又出现在竹屋前,手里还提着一只兔子。
去河边将兔子处理干净后,徐清欢也没进厨房,直接在院子里架起一堆火慢慢烤着,感觉缺了些什么,起身从屋里拿出一小坛果酒。玄黎这一觉比以往睡得都安宁,再醒来,天色已暗,窗户照进一束月光,映得屋内不至于一片漆黑,大概能看清个轮廓。
玄黎撑起身子半靠起来,能听到房外赵婶在叫大牛的声音,没有唤人,静静地看着那淡淡的光亮。
房门“吱呀”一声,李成一手端着东西,一手拿着烛台走进来,明亮的烛光从门口蔓延进来,填满了整个房间。
看见半靠着的玄黎,扬起淳朴的笑容,“公子醒了,正好,你睡太久了,我娘让我叫醒你吃点东西再把药喝了。”
“多谢李成小兄弟。”
“诶,你怎么知道我叫李成?”他娘从来都叫他小名,自己在玄黎睡过去前还没向他介绍过自己大名。
“你去请徐姑娘时,赵婶告诉我的。”“是这样啊。”李成放下东西,将玄黎身子又扶起些,“公子叫我大牛就成,大家都这么叫,只有我爹生气时才会喊我大名,你叫我大名总觉得我爹要揍我了。”像是又响起他爹怒气冲冲地喊着他名字的情景,李成打了个冷战。
“好,大牛。那也不用称呼我公子,叫我名字便好。”玄黎坐起,语气温和。接过熬得浓稠的粥,里面加了肉,细细的剁成了肉末,和米均匀的混在一起,香气四溢,尝了一口,“赵婶好厨艺。”
李成一脸自豪,“是吧,我娘厨艺可好了,村里不少人都想学呢。就是给你煮的这粥里的肉切的也太小了点。肉大口吃着才香呢。”
玄黎没有反驳,只道:“赵婶心细。”
醒后又在床上修养了几天,玄黎才勉强能下床走几步。起来时,李贵也还未出门,刚出房门正好撞上了李贵和李成修理一会儿要出门用的农具。“公子醒了,恢复得真快,都能下地走了。”李贵将人从上看到下,果然芝兰玉树,气度非凡。
玄黎含笑道:“多亏贵叔和赵婶细心照料。”比起有些憨厚气的李成,由于农作晒得有些黑的李贵身上倒有股儒雅之气,跟一般村民有些不同。“我今日得去蓉城。”李家村便是蓉城边上的,也算是蓉城的,玄黎说的蓉城指的是城中。
李贵放下农具,担忧道:“公子如此着急吗?你如今的身体可吃不消马上的颠簸。”玄黎人清醒第二天就向他打听过蓉城,像是有急事的,不过当时他还下不了床,李贵劝他再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原以为就算不等到伤痊愈了,至少得好大半吧,如今才勉强能下床走动呢。李成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有段山路可不好走。”
玄黎点了点头,神色温和却坚定,“我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