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府正堂,太医令冯德清身着道袍,须发皆白,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但在李云姒眼中,这个冯德清无疑可恨至极。偏偏以她现在的处境,却又根本不敢得罪他,只得小心地陪着笑脸。
眼看李云姒到来,冯德清自座位上站起,微微向着李云姒欠了欠身,算作施礼。跟在李云姒身后的元庆见状,心中极为不满,几乎就要出言呵斥,却被李云姒按住手臂,示意他不要发作。
元庆虽说血气方刚,又护主心切。但他向来忠诚,更是唯公主马首是瞻。因而接到李云姒的示意之后,元庆便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与不快,神色匆匆地也向冯德清回了个礼。
李云姒福了一福算作回礼。她抬头看向冯德清,内心中则在思索着冯德清此行的目的。如果冯德清只是自己察觉出了她病情中的蹊跷,在并未向长安汇报的情况下返回安州,打算以自己的发现来向李云姒讨些好处,倒是李云姒当下最期盼的一种结果。
倘若冯德清此次仍是带着皇命而来,李云姒便难逃一劫。或许终将被召回长安,并就此幽禁,再无自由可言。
李云姒正在心中盘算着,要如何才能套出冯德清的话。不料冯德清走了几步,来到李云姒面前,竟然率先开口发问。
“前番一别,不过半月有余,看来殿下的病势恢复得不错。”冯德清嘴角挂着几分洞悉一切的微笑,看着李云姒。李云姒迎上他的眼光,并从其中看到了洞悉一切的自信,又夹杂着几分嘲弄的神情。
“托陛下的福,太医令妙手回春,不过几副药,便有扭转乾坤的功效。令本宫得以重见天日。”李云姒笑着拍了拍手,侍女长缨立即带着一干侍女奴婢,托着托盘上得堂来。
李云姒向元庆使了使眼色,元庆立即会意上前,将托盘上盖着的绸布掀开。冯德清定睛看去,只见托盘上全是金银珠宝等物。其中更是不乏皇家御用器具,以及圣人赏赐之物。
粗粗估计一下,这些东西的价值,估计不下百万钱!
李云姒福了一福:“本宫久居安州,不比长安的兄弟姐妹。府上寒酸得很,这些东西不成敬意,权当感谢太医令治好本宫的报酬吧。”
李云姒说完,便抬起头,看着冯德清的一举一动,并希望能够从冯德清的神情中,捕捉到一些信息,进而确定他此行的真实目的。
冯德清看了看一干侍女奴婢手捧之物,又看了看李云姒,忽然笑了起来。
李云姒眼见冯德清发笑,心中不由得一惊,却见冯德清叉手向一旁拱了拱,道:“老朽不过奉圣人命,前来为殿下医治。换言之,治好殿下本就是老朽的使命。殿下备重礼言谢,却是折杀了老朽了!”
冯德清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这话听在李云姒耳中,却是别有一番深意。冯德清特地强调了“奉圣人命”几个字。这话旁人听不出来,李云姒还能听不出来吗?
说白了,这就是冯德清用皇命标榜自己,也借机要挟李云姒而已。李云姒抬头望着冯德清,冯德清面上堆着假笑,眼神中却带着几许难以言说的意味深长。
“本宫大病虽是初愈,但体感依然时有不适。既然冯太医令再度到来,不知能否再为本宫看诊,以断病灶?”
李云姒既然听懂了冯德清的弦外之音,自然也想好了应对之策。冯德清拿话来要挟自己,说明他还没有将此事报给长安。这样一来,所需无非就是与他面对面谈条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