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讲的发力要点都忘啦?不要太依赖上肢的力量知道不,要用你的腿往上给身体一个推力,臀和背部也要把身体支撑起来,你不停地用胳膊使劲,你这小胳膊能爬上4层楼吗?肯定不行的啊,还有,眼睛要提前找好脚点,别上去了乱踩一气,来,再试一遍。”
颜珞乖乖地点着头。陆澄在场馆里来回看着每个组训练的情况,听着刘江杨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段,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对刘江杨说:“人家第一次攀岩,你说慢一点,哪能一次记住那么多。”
“说再多也记得住,她聪明着呢。”刘江杨又整理好了手上的绳子,完全不理会陆澄。
另一边清人跟着吴薇意外地进行得很顺利,虽然所有的要点清人都没记住,也不太懂,但穿上设备开始攀登,她的身体就像是有无形的指引,迅速便捷地找到每个岩点,脚轻轻一瞪,手臂顺势而为,竟然一次就爬到了顶端。然后就和其他队员一样,开始挑战20米高的中难度路线了。
第二次颜珞爬到了9米的位置又觉得体力耗尽,就向刘江杨喊着要下来休息,她松了手,准备被放下来,可刘江杨反而把绳子拉紧:“你这不是要休息,是要偷懒啊,你就挂在这个位置休息,休息好了继续爬,你看唐清人已经去20米的岩壁了,这12米的就剩咱们俩了啊。你得克服自己的极限,这不是我说的,这是社长的名言,要不我把陆澄叫来陪你练。”
颜珞一听赶紧往上爬,如果社长陪她练那全社的人也就都会注意到她,确实丢不起这人,她坚持着总算爬到了顶端,刘江杨欢呼一声把颜珞放了下来。
“我来给你做一遍示范,这次你来做保护者,记住仔细看我背部和腿部的发力位置,知道不,然后我们再去20米岩壁。”
颜珞握着手上的绳,认真地看刘江杨的发力和路线,她发现他几乎没有无效动作,当四肢牢牢地固定在岩壁上,他会迅速地移动目光找下一个脚点,腿部给身体足够的支撑,每次踩下都是稳稳地没有任何声音,并不像她一样脚在墙上乱七八糟地划动摩擦,白白消耗体力。
也许是刚才登顶的时候不小心拉到了大腿,颜珞突然右腿抽筋了,刘江杨此时仍在往上爬,保护绳暂时起不到作用,于是颜珞松了一只手,半蹲下来,用那只手轻轻捶了捶大腿,另一只握着绳子的手也不自觉有些放松。
“颜珞!给我站起来!”陆澄严厉地呵斥一声,整个场馆都是回音。
刘江杨吓了一跳,脚下踩空,还好颜珞反应够快,立刻双手抓紧了绳索,刘江杨下落的瞬间绳子在颜珞手里剧烈地摩擦,她忍着痛控制了节奏给刘江杨放了下来。
“我问你,保护者的作用是什么?难道刘江杨没教你?!”陆澄走到颜珞面前,眼里的责备愈烈。
其他队员纷纷安静下来,余光看向陆澄,作为保护者松开绳索是犯了大忌,社长看来是不会轻易饶过颜珞了。
“教过,保护者的作用是控制攀岩者下降的速度。”
“你知道还松开绳子!万一他失足掉下来,你是要他做自由落体吗!”他对她吼。
颜珞看着陆澄没有说话,从小到大,不管是姥姥姥爷还是父亲母亲,从来没有人用这种方式和她说话,她知道是自己的错,但还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委屈。
“我是被你一声吼吓得掉下来,你这么凶干什么啊,那刚才不还是颜珞抓住了绳子,她有分寸的…”刘江杨看到颜珞被吓得愣在原地,便想帮她说话。
“你还偏袒她!如果这是在野外,下面没有垫子,如果她刚才没有抓紧,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吗?”陆澄盯着刘江杨,语气不容质疑。
颜珞扔了绳子跑到场馆边上,清人这时候赶紧跑过来。
刘江杨打了下陆澄的肩膀:“就算是犯错了你怎么这样跟人家女孩子说话,你看你把人吓得…你平时吼我们就算了…唉。”
吴薇也走过来:“第一次攀岩难免犯错的,陆澄,你确实语气…”
陆澄没有再说话,让其他人继续练习,作为社长,每次活动他最在意的就是队员的安全,他走到了场馆的另一边,颜珞远远地坐在对面,低着头,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也许刚才一时情急确实说话太重…
刘江杨跑过来试探性地想看看颜珞的状态,颜珞却先开了口:“学长,对不起,刚突然腿抽筋了一下,松开绳子是我不对。”
“原来是这样,你刚怎么不和陆澄说。”
“作为保护者,任何时候都不应该松手,没有理由没有借口,有什么好说的。”颜珞抬起头,犯错的眼神依然坚毅,刚刚跑过来时眼圈的那层泛红已经退去了。
刘江杨笑着说:“嘿,虽然陆澄刚骂你那么凶,我怎么觉得你和他脾气有点像啊,还练不?”
“练!”
“走着!哥保护你,今天非拿下20米不可!”
整整两个小时过去了,所有人都练得精疲力尽然后打道回府。回去的公交车上,颜珞一上去就坐在了最后一排,清人就坐到她旁边,什么不让搞小团体,非要搞!
清人愤恨地瞪了一眼陆澄的后脑勺,然后看着颜珞被擦伤的手心一阵心疼。
刘江杨见状就和陆澄坐到了前面。
“你去把这个给她,不要提我。”陆澄递给刘江杨一瓶橘子汽水,那是攀岩馆外面的小商店买的。
“你要向人家示好,不提你那不是白送了么?”刘江杨盯着他问。
“你少废话。”
“好,好。”
刘江杨拿着汽水走到了最后一排,清人正在吹着颜珞手心的擦伤,刘江杨把汽水给颜珞,眼神往陆澄的方向指了指,清人怒瞪他一眼,一把抢过来汽水没再搭理刘江杨。
周六便是颜珞姥姥的生日,早上颜珞还在睡着懒觉,颜妈妈已经换好了那件绣着大朵紫色牡丹的旗袍,精致的妆容也是难得一见,颜景林换上了妻子准备的西装,生日贺礼是一对价值不菲的翡翠玉镯,姥姥酷爱翡翠。顾姨仔细地检查好包装和礼盒,李元玉这时候才去叫颜珞起床。
少女并不需要化妆,颜珞换好礼服,李叔已经在外面等侯。这次的寿宴仍然是大姐李元锦操持,中午全家人一起吃饭,晚上则是以酒会的方式宴请更多的宾客。
一进到老洋房的花园,颜珞便一路小跑着冲进了侧厅的佛堂,姥姥正在抄经,颜珞跑过去直接扑到姥姥怀里:“姥姥,我想死你了,生日快乐!”
“哎哟我的小七,让我好好看看。”颜珞在孙子辈排第7个,也是最小的,姥姥便宠爱地叫她小七。
颜珞转了一圈,姥姥喜上眉梢:“我的小七也长大咯,马上就是大姑娘了,你爸妈都到了没?”
“到了,后面呢,我最想你所以跑得最快。”
“好好,你大舅和小舅还没来,小姨一家已经到了,走我们去前厅找他们。”
前院里,保姆和阿姨们准备着午饭,元锦里外忙着,元玉一进门就先去厨房找她:“大姐,你别忙了,出来我们聊聊家常啊。”
“小妹,”元锦柔和地看着元玉,“哎呦,你看看你这气色这身段,说是快40岁的人谁能信啊,和小七站一起人家还以为是姐妹呢。”
“大姐,你净说笑。”元玉拥着元锦出来到前厅,小姨元晴也在,元晴有一儿一女,颜珞一过来就和哥哥姐姐上了楼,剩下久未碰面的三姐妹一起叙旧。元晴也忙碌着家里的事业,一身珠光宝气但神色疲惫,元锦向来不喜欢打扮,只是穿着素雅的缎面长裙,家里的大小事都要过问,头上已经有了不少白发,而元玉家里和生意两头都不曾操心,年纪本也比两个人更小,气色最是红润。
“我们小妹啊,现在最有福气了,老公事业有成,颜珞学习又好,什么都不用你操心。”元晴握着元玉圆润的手指,不无羡慕,元玉一眼看到了元晴手上硕大的钻石戒指。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你们忘了刚结婚那几年我们过得什么日子了?我羡慕你们呢,儿女双全,尤其是大姐,依依这孩子多出息,可是咱们家第一个出国留学的孩子。再看三姐,更厉害了,光鲜亮丽的女强人,我呀就是一个家庭主妇。”李元玉口中的依依是元锦的大女儿周锦依,她拿起元晴的手指在大姐面前晃了晃。
“以前的事情不准再提了啊,”元锦叮嘱着,刚结婚的前五年元玉那时和家里断绝关系没有来往,只偶尔把颜珞送回家陪姥姥姥爷,后来,这段事情姥爷就要求全家不准再提起,“以颜珞的成绩,以后想去哪留学还不是随便她挑。”
“家庭主妇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要说光鲜亮丽,一会儿啊,恐怕得看老五的媳妇儿呢。”元晴拉着元玉,两个人靠在元锦的肩上。
五弟元风的太太每次一定是盛装出席,三个人正说着,元风一家就到了。
“妈,我们带稚儿回来给您拜寿了。”一袭高定的白色镶钻长裙光彩照人,配上全套红宝石的首饰,正如她想要的,小舅妈一出场就吸引了前厅全家人的目光。
元晴偷偷向元玉和元锦使眼色:“你看我说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她过生日呢。”暗指元风太太不懂分寸。元锦摇摇头,示意妹妹不要咬耳朵。
元锦摸了下姥姥的茶杯,又添了半杯:“妈,元崇刚电话了,公司有个临时的会不过马上结束了,再过半小时咱们就可以开饭了。”
二哥元崇现在是李氏集团的总经理兼董事,整个集团的业务基本主要都由元崇在管,压力之大平时根本没有时间和家人共进一顿午餐。
姥姥看着前厅这一屋子人,开心地合不拢嘴:“好好,今天啊,总算是都到齐了,一家人可算是吃个团圆饭。”
餐厅里已经布置妥当,传统的中餐菜式几乎集齐了各大菜系,元锦还让厨房准备了各色的西式糕点,菜品之丰盛可以兼顾一家老小18人的口味,孩子们围过来迫不期待地先坐下了。元崇带着夫人和女儿最后入座,姥姥便让元崇开席。
“二哥来说几句,孩子们都饿了。”
元崇先举起白酒杯:“我既然是来晚了,先自罚一杯,说几句我可不敢,今天是妈七十大寿,还是请母亲大人开席。”元崇一饮而尽。
刘殊琴便端起了茶杯:“自二十岁嫁到李家,到今年整整五十年了。”
短短一句,大姐元锦就几乎红了眼眶,妈妈嫁入李家五十年,而她也整整为这个家操持了将近三十年。
老太太继续说,“悬车之年,五个儿女,子孙满堂,老太婆已经别无他求啦,如今最开心的事儿就是一家团圆,你们都能常回来看看,我就心满意足了。”
元晴元玉也无不动容,元风先站了起来:“妈,您是咱们家最大的功臣,您辛苦了,我干了这杯,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其他人也都纷纷举起酒杯,一起给姥姥祝寿,元风的儿子李稚啃着鸡腿,不禁疑问:“奶奶,您不是七十大寿吗,悬车之年是什么啊?”
“孙儿啊,鸡腿要多吃,书你也要多读啊。”姥姥叹了口气。
“哥,古代七十岁就是辞官回家的年纪了,就要把平时坐的辇车悬起来,也就是收起来,所以叫悬车之年,退休的意思。不过姥姥,您还是集团的董事长呢,您没有悬车呀。”颜珞向李稚解释着,颜景林暗自点头。
姥姥开心地手一拍:“哎呀,你们看看我外孙女多聪明,小七啊,那你快快长大,好让姥姥悬车啊。”
姥姥说罢爽朗地大笑,众人附和着,只有小舅妈笑不出来。
几番推杯换盏,小舅妈举起酒杯要敬颜景林和李元玉:“姐夫,这一大家子人除了妈,我可最佩服你,自立门户,让我们四姐住在了富人区的大别墅,我们可羡慕着哪,来,我干了啊。”
颜景林勉强笑笑,正为难怎么接话,自立门户在这个家里可不是个讨喜的词,元风太太明显是为难他。
李元玉先开了口:“弟妹,你怎么会羡慕我,你可住过城南的出租屋?”
“出租屋?”
李元玉笑着继续说:“那可不是,姐姐我整整住了五年,不到60平米的小房子哟。”
“不会吧姐,你还吃过这种苦呢?”言语里的一丝嘲笑隐藏得很深。
“那有什么办法,我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但没有那个喝汤的命,反而是羡慕你呢,嫁给元风啊,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咯。”
元锦和元晴偷偷相视一笑,都知道小妹是暗指元风内人出身平微,元风是她在这个家唯一的依仗,无形中已扳回一城。
轮到颜珞给姥姥添茶的时候,姥姥一眼看出颜珞手心的伤口。
“乖孙女,这手是怎么回事儿啊,”姥姥把她两只手掌摊开,殷红的擦伤便十分明显了。
“没事儿,昨天社团攀岩,是我自己操作不当,被绳子擦到了,很快就好的。”
“攀岩?”姥姥一脸担忧,“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爱好啊,多危险啊,宝贝。”
“是啊,小七,你可别去玩那些极限运动让姥姥担心,经常有报道登山攀岩出意外事件,太危险了,”元崇对颜珞说,“你要么像你姐姐,去学学芭蕾,多好。”元崇的女儿此刻像淑女那样端坐着,乖巧地像盘子里的糕点。
颜珞轻轻地用手抱着姥姥的手臂:“姥姥,我参加的是登山社,攀岩是我们的常规活动,每次都有高年级的学长学姐陪着,而且保护措施也很到位,我手上这伤是自己失误造成的,您别担心,”看姥姥不为所动,她又说:“再说很多伟大的成就都是危险中诞生的,不能因噎废食对不对。”
“哦?你倒是说说看?”
“哥伦布启程发现新大陆的时候很危险,商鞅第一个提出变法的时候也很危险,李时珍尝百草的时候更是危险,我这个还不及他们的万分之一呢,您不能就让我停下来呀。”
“好!这社团你加的好!为我小七的远大志向干这一杯!”姥姥宠爱地摸着颜珞的头,她好久没有这么开怀大笑了。
午饭过后大家各自休息,保姆和佣人们又开始忙着准备晚上的酒会。
陆澄周六一整天和SAT的外教老师度过。SAT对他来说,更像是国内的考题降低一半难度然后用英文展现出来,他学习的效率非常之高,厚厚的讲义一天之内翻薄。
老师指着一道数学题,逐个单词地念出来,只念到一半的时候,陆澄便轻描淡写地说:“答案是B。”
老师觉得不可思议:“Luis,你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学生了,我在加拿大做老师这么多年,可没有人这么快地说出答案。”
陆澄笑笑:“看来你教的中国学生还不够多,这道题是我们初中的范畴。”
SAT的数学题不像国内高考,大多数是选择题,再也不需要写出中间的步骤,看完题目就可以选出答案,这几乎相当于允许一个绝世高手携带暗器,开心极了。
陆澄妈妈则开始打包行李,下周就是小儿子陆易的生日,她已经帮陆澄请好了一周多的假,他们周三就会出发去美国。
老师不断地拿出更难的题目,陆澄看着一道阅读理解突然分了心,他忽然想她此刻在干什么呢?手掌如果擦伤了会影响她吃薯片吧?
颜珞姥姥的生日酒会在正厅举行,暮色降临,车如流水,宾客们盛装来给李氏集团董事长祝寿。大厅的中央摆着三层的寿桃蛋糕和香槟塔,柱子周围的长方形餐台上是各式各样的美食和点心,花园的烧烤台不停供应着新鲜的烤肉,每个衣着光鲜的人都举着酒杯,周旋于李家儿女之中,如果能和老太太讲上话,那除非是贵客,荣远集团的张廷就是这样的座上宾。
身材挺拔,步履矫健,完全看不出张廷已经是六旬老人,他悠然地在大厅踱步,不急也不屑做任何无谓的社交,他反而注意到了大厅一角的颜景林。
“不好意思,我们还未见过,荣远集团张廷。”张廷礼貌地和颜景林碰杯,颜景林受宠若惊,荣远集团在望海市的房地产行业占着半壁江山。
“您好幸会,元景公司颜景林。”
“你是元玉的丈夫?之前倒是没怎么见过你嘛。”张廷刚看到颜景林和李元玉携手。
“是,元景并不隶属于李氏,所以这样的场合我少露面。”
张廷看着颜景林,他想不到李氏还有这样一个女婿,枝繁叶茂的大树不靠,反而另自耕耘,有意思。
“虽然不隶属于李氏,但景林的公司也是做建筑材料和工程,都算一个行当的,以后成为下一个李氏也未可知呢。”刘殊琴不知何时已站到了颜景林身后,她这一番话着实吓了颜景林一跳,和李氏比起来,元景不过是个糊口的小生意,岳母这番话里却没有奚落更似是一种认可?
“哈哈,你的女婿那必定不是池中物啊,老姐姐,城南那块地咱们可得一起合作拿下啊。”
“那当然了,老规矩办。将来项目启动了,可以考虑分包给景林的公司,他做的不错。”岳母站在颜景林身后,“景林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荣远集团董事长张廷,也是李氏房地产二十年来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多年来,李氏和荣远一直是以51%和49%的股权比例合作,这就是姥姥口中的老规矩。
“张董,晚辈冒昧了,以后还需要前辈多指点。”颜景林恭敬地说着场面话。
“好说好说,我和你妈妈都是多少年的伙伴了,有时间欢迎找我聊聊。”张廷给了颜景林一张名片,笑眯眯地转身离开了。
姥姥也转身要离开,但又转过来对颜景林说道:“城南以后是望海发展的重点,你张叔叔人品好,你多和他来往没有坏处。”然后她便独自上楼休息了,其他客人一概交给元崇接待了。
酒会结束时已经将近深夜,五个兄弟姐妹一一送走了宾客,除了大姐,其他人也都各自回家。
元风太太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如鱼得水,在车里还眉飞色舞地讲着今天的见闻,而李元风因为不胜酒力倚着她的肩膀,李稚早已经睡着。
“我是真没想到,你四姐还住过出租屋呢,你看她的样子可不像是受过一点点苦的人呢。”
“四姐以前的事儿不准再提了,你以后注意点,尤其在妈面前。”
“什么事儿?不就是非要嫁给个教书匠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吗,呵,这家里谁不知道,提不提的有什么区别。”
“反正你少说两句,四姐过得也不容易,那时候日子很苦。”李元风揉了揉太阳穴,头愈发痛了。
“苦?李元风你瞎了眼了,你没看出来人家是这个家里过得最好的人,你们其他人都围着老太太转,伴君如伴虎,老太太一瞪眼你们屁都不敢放,只有人家李元玉,有颜景林护着,李家的天塌下来也不怕!”
元风开始面露愠色,不知道为什么,太太每次聚会必定要和其他家攀比,烦得很:“你日子过得不好了?我大姐二哥三姐每天是为了家里和集团忙上忙下,你每天美容逛街打麻将还委屈了?”
她笑着瞅了他一眼:“不委屈不委屈,不过啊,你说四姐家既然不参与集团的生意,以后应该不会争遗产吧,你看颜珞,实在是太讨老太太欢心了啊。”
元风一听脊背发硬:“闭嘴!遗产的事儿不准再提一个字!”
颜景林一家回去路上安静许多,李元玉靠在丈夫的肩膀上,颜景林的眼神和车窗外的夜色一样深邃。
李元玉笑着问:“今天一天很累吧?”她知道李家的这种聚会他完全是为了她才去应付。
“嗯,比出差谈项目还累。不过,今天有点不一样…”颜景林转过头来看着妻子。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你妈妈竟然把荣远集团的董事长引见给我,还…还说我做的不错。”他以为岳母对他应该一直是心存芥蒂。
“张叔叔?我妈把他介绍给你,我觉得是好事儿啊,这是我妈对你的认可。”李元玉郑重其事地说道。
“难道我还真的去和张总谈接下来的合作?这不太好吧。”荣远集团对颜景林来说是根本企及不到的客户,这点他很清楚。
“为什么不好。”
“跟李氏和荣远比起来,元景只是个小公司,本来就实力悬殊,合作起来压力很大,况且,是你妈妈引见的,万一生意没做好,影响了李氏和荣远的关系就更难办了,所以我是想,就当没有这回事儿。”
李元玉思考了一阵,缓缓说道:“从我小时候张叔叔就时常在我们家走动了,所以李氏和荣远的关系不是一两笔生意能影响的,你说的第二点我认为并不存在,我妈妈是谁,她既然敢把你介绍给张廷,就证明什么结果她都能承受,这不用你担心。咱妈只是给你打开一扇门,能不能成,全看你自己。”
“至于第一点,你觉得元景和荣远实力悬殊,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其实觉得这是个让元景发展的好机会,但你不敢承受这份压力呢?”
李元玉望着颜景林,像是能看到他心里:“你只需要问自己,到底想不想做,怕什么呢?我们本来就是从一无所有开始。”
颜景林被妻子一番话点醒,是啊,他当然不满足于元景的现状,那就早晚要跳出现有的安全轨道,去接受更大的挑战,如今就有一个机会摆着面前,应该大胆地抓住。
“夫人说的是,我找时间正式拜访下荣远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