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夏天，男孩子们经常在吃过午饭后和天黑以前这段时间内去小河的水潭里泡澡，大智也喜欢去，不过他得上班，只有下班后才能去水里泡一泡，好在白天时间长，他下班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

但只要大智靠近泡澡的孩子们，他们便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往他身上泼水，七嘴八舌地嚷道：“你那么脏，走开点。”“对，赶紧走开，别把我们这潭水弄脏了。”“快走，再不走我要扔石头了。”“也不准去我们上游，你会把整条河都弄脏的。”

大智只好悻悻地走到下游的小水潭里泡着。

大水潭里的男孩子们全都只穿着内裤，围坐在一起低声说话，偶尔有人像青蛙似的突然划水向前游去，但很快就到了尽头，游泳很难尽兴，他们便找其他乐子——逗女孩。

如果从沿河公路走过的女孩年轻，而且还算好看，他们就会兴奋地吹起口哨，要是女孩忍不住看了一眼，他们便会更兴奋地大声哄笑。女孩子通常是不好意思看他们裸露的身体的，他们则会壮起色胆尖着嗓子喊话：“嘿，别走那么快嘛……”

大智在的时候，他们会拿他逗女孩：“王大智喊你等等他，他有话要对你说。”

大智老实巴交地嚷道：“我没有。”

有一次，正在放暑假的赵宏也在那里泡澡，他问大智：“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大智有点懵，赵宏解释道：“那有没有女生让你想亲亲她或者摸摸她？”

大智依旧如实回答：“没有。”

赵宏不屑地说：“真是个莽子，连女人都没兴趣……我们隔壁班有个女生长得很漂亮，我追了她好久，她都不搭理我，给我写情书的那个女生又长得不好看。”他突然不说话了，好像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久才又开口，“唉，我也不想读书了。”

赵宏的话让大智更懵了，不过他一向不擅长琢磨别人的心思，那些听不懂的话全成了耳旁风。

这天傍晚，大智照例来河边洗澡，有几个十来岁的小孩泡在大水潭里，李春香的女儿圆圆腰上套了个游泳圈，站在岸边跃跃欲试，在小伙伴的怂恿下，她尝试着往水潭深处走，游泳圈漂在水面上。可她脚没站稳，突然整个人摔进了旁边的深水区，只有小脑袋还浮在水面上，游泳圈从脑袋上漂了出去。

“快站起来，快站起来……”孩子们着急地喊道。

但圆圆并没有站起来，而是哇哇大哭，孩子们被吓住了，恼火的是附近并无大人。

“莽子，快过来把圆圆拉起来。”年龄大一点的孩子对着大智喊道。

大智朝圆圆走去，那里的水齐到他的大腿处，他力气大，俯身一把将圆圆提起来走向岸边，圆圆还在不停地哭，她的脚动不了了，抽筋了。等终于缓和过来，她发现她的游泳圈还在最深处的水面上打转，又哭起来。

“莽子，快去帮她捡过来吧。”那个年长的孩子说。

大智再次走向深水区，水快没过他的腰了，他趔趔趄趄地往前走，快靠近游泳圈时，他佝偻着身子伸手去够，由于着力不对，那东西滑走了，他身体失衡掉进了水里，可他并未学会游泳，只能边“啊啊”地叫边胡乱扑腾，旁边的孩子们吓得六神无主。

就在这时，李春香来河边找女儿，见大智溺水，赶紧跑去找来一根长竹竿，从浅水区伸向大智的位置，“抓住竹竿，快点，抓紧点！”

大智总算上了岸，李春香来得及时，他还没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