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二征否认自己杀蒯大户,说道:“我正在柜子里找、找东西时,听到内院有说话声,估计是家主他要回房,我、我急忙关柜门躲开。”
姚二征说他把短锹放进布袋,因慌乱把柜门锁当成铁签子丢进布袋,快速走出蒯大户卧房,又借着夜色从厅堂大门溜出,躲到厢房檐廊的栏杆边。就在他蹲下时,蒯大户来到厅堂门口。姚二征听到还有一人与蒯大户同来,那人是家中干粗活、打杂的石咕噜。
范立问后面是什么情况,姚二征说他心里发慌,急忙按原路离开了蒯家。范立问刚才作证的护院为何没看见姚二征离开,那护院惊慌道:“我当时去拉、拉屎了!”
姚二征哭喊道:“我真的没杀家主蒯大户,也没拿取他的银子,求大人放了我!”
案情不明,还需继续审问姚二征,眼见天色已暗,范立吩咐把姚二征押进牢房,然后高声道:“退堂!”
过了两日,老刘押解石咕噜到了府衙,范立按照常知府指示,立即开展审问,晚上也马不停蹄,挑灯夜审。石咕噜在多人证实他进到蒯大户卧房,又被打了二十大板的情况下,交代了案件发生的经过。
……
事发当天的蒯家。
晚饭后,石咕噜溜进一个大通间找乐子。大通间里面住着十来个小丫头,与他们打闹一番石咕噜觉得非常爽快、过瘾。进门后,他一会抓一个小丫头的手,一会摸一个小丫头的脸,引得小丫头们不时尖叫。他突然抱住一个小丫头,张口就亲,被小丫头躲过,用力挣脱。石咕噜又看上一个小丫头,扑了过去,那小丫头闪身躲过,顺手拿起一个枕头就击打石咕噜。石咕噜假装发怒道:“你跟蒯门树可以上床睡觉,怎地我抱一下都不行,这不是瞧不起人吗!”
那小丫头听到这话,越发气愤,又挥起枕头用力击打石咕噜。石咕噜边后退边说道:“我知道了,蒯门树说给你银子,结果没给是不是。你去找蒯门树扯皮啊,怎么把气出在我身上。”
石咕噜退了几步,被脚底下的木盆绊了一下,跌坐在旁边的床上。床边的一个小丫头要石咕噜起来,说把她的床坐脏了。石咕噜朝这个小丫头嚷了几句,忽见在后院值守的护院走了进来。护院说道:“家主站起来不吃酒了,我见还剩半杯酒没吃,还留下了几块肉,石咕噜你快去!”
护院也是来找乐子的,石咕噜会意地“嘿”“嘿”笑了两声,起身离开。这时,蒯大户吃完酒离开后院厨房往自己卧房走,因吃酒吃多了,走路东倒西歪的。石咕噜吃完蒯大户吃剩的东西,连忙跟上去扶住蒯大户。走进卧房,石咕噜扶着蒯大户坐床上,然后点上灯火,出去关紧厅堂大门,进来又关紧卧房小门。声响惊醒蒯大户,他睁眼一看,说道:“怎么是你?”
石咕噜回道:“看见家主走路不稳,急忙跑来搀扶。”
蒯大户手一挥,要石咕噜走。石咕噜不走,支吾着说有事相求。蒯大户烦道:“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石咕噜说:“我、我二十有五,想娶一个家主的丫头为妻,恳请家主指派一个。”
“你个脏兮兮、臭烘烘的东西,见了都恶心,谁愿意嫁给你!”蒯大户骂道。
“给一个家主不喜欢的。”石咕噜央求道。
蒯大户打个酒嗝,继续骂道:“你那又黑又腥的东西不配我的小丫头……滚、快滚!”
石咕噜耐住性子,尴尬地说道:“如果家主同意给我一个丫头,我将视家主为岳丈,咱们做一家人,我永远忠于家主,永远听家主的话!”
“呸,你什么东西,也配与我做一家人!”蒯大户说道,“挑大粪的与你才相配,那才是与你做一家人的对象。你个畜生怎能与我做一家人,也不撒泡猪尿照照自己!”
石咕噜忍不住,回嘴道:“我低三下四地相求,你却肆意对我辱骂,没一点大户的样子,我看你才像个畜生。”
突然,蒯大户看到墙边的土堆,站起看到挖出的地洞,大怒,冲到石咕噜跟前,双手捏住石咕噜脖子,吼道:“狗东西,偷我银子,还偷吃我饭菜、偷吃我酒、调戏我小丫头,我捏死你!”
蒯大户身高体壮,力量较大,瞬间把石咕噜扑倒在地,死死地掐住石咕噜脖子。石咕噜用手去掰扯蒯大户的手,掰不开,眼看不能呼吸,忽觉屁股处有个长条东西,急忙用右手拿住、抽出,原来是一根铁签子,他下意识地朝着蒯大户面门刺去。蒯大户正在张口谩骂,结果被铁签子从他口中刺入,一直刺到后脑,他顿时毙命,不再动弹。石咕噜右手顶住蒯大户面门,左手用力推蒯大户身体,只听“嘭”的一声,蒯大户翻倒在地。
石咕噜的右手及袖子上都是血,他起身在蒯大户宽松的衣裳上进行揩拭。过一会,他停下来走到卧房门听外面动静,没听到任何声响。石咕噜庆幸自己关紧了两道门,心想卧房里面的打斗声音不会传出去,又想内院晚上一般没人,不会有人知道自己进来。想到这,石咕噜长出一口气,转身又用蒯大户宽松的衣裳揩拭血迹。然后吹熄灯火,慢慢摸到门口,用左手打开卧房门出去,关上门。接着打开厅房门出去,又关好门。外边天已黑,石咕噜熟悉这里布局,摸黑来到厨房,打水用碱粉洗手、洗袖,然后回到厨房隔壁自己住的柴房。
但走出厨房时,似乎有个小丫头的身影闪了一下。次日早上,一个小丫头用异样的眼神盯了石咕噜一眼,把他吓了一跳。当听到小丫头被抓去问讯时,石咕噜慌了,心想事发当晚自己的行踪可能被小丫头看到,她们可能供出自己,纠结半天,决定逃走,出去躲藏。晚上时回到黄陂老家,石咕噜父亲听他说杀了人,吓得不轻,说官府会到家里搜查,要他到舅舅家躲藏。连夜来到舅舅家,舅舅也说官府会来人搜查。舅舅说他有个妻兄在木兰山上,要石咕噜上山躲藏。于是,第二天天还没亮,石咕噜被他舅舅送到了山上的木兰庙。
……
过了几日,知府常伟在府衙大堂升堂,审理石咕噜案子。府衙参加人员有通判、推官、各司所官员,府堂头目、各司所吏员头目、六房头目及刑房吏员,三班等衙役。命案所在里甲参加人员有里长、所有大户、里老、甲首、领居。涉案的蒯家除留守的护院外,管家、管事、伙计、嬷嬷丫头等悉数到场。人犯石咕噜跪在被告位置,他的父母亲及亲戚也来到了大堂。
常伟示意大家安静,宣布开始审理石咕噜杀人案。先由仵作报告案发现场勘验情况,接着由刑房吏员报告办案情况、抓捕人犯情况。接下来,蒯家的嬷嬷丫头、护院、伙计作为证人上堂作证,将案发前后人犯的行踪、衣袖有血迹等情况一一讲来。
稍微停顿一下,常伟问石咕噜是否同意刚才一干人员所说的情况,石咕噜点头,招认自己杀了蒯大户。
石咕噜犯“故意杀人”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常知府依照《刑律·人命》判石咕噜斩监候,关入死牢,又命书吏等整理卷宗,改日上报省衙。
待押走石咕噜,常知府对涉案的在押人员分别进行处置。姚二征犯“亲属相盗”罪,因不得财,判杖二十,前期打了十杖,现在补打十杖,补打不得赎刑。蒯门树犯“刁奸”罪,又违反礼法与未成年女子发生关系,一并判杖一百。
大亮国《刑律·奸罪》规定,用手段引诱他人发生关系的为刁奸罪,刁奸者,杖八十。大亮国礼法规定,男子不得与十六岁以下未成年的女子发生关系。
蒯门树父亲蒯二担认为一百杖打下去人命就没了,请求出银赎蒯门树杖刑免打。常知府表示必须惩戒蒯门树,允赎少打。于是,蒯二担出银赎八十杖刑免打,蒯门树只被打二十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