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硬,继续打!”孟知事说。
二十板打完,施蕊君昏死过去。过了几天,孟知事再次讯问施蕊君,但施蕊君依旧不招认与常伟有交合关系。施蕊君语气坚定地说道:“唱歌吟诗侑酒有之,上床交合之事没有!”
孟知事说道:“你这等姿色,常伟哪能坐怀不乱?况且,‘有色必无德’,你必然会勾搭常伟,行交合之事。”
施蕊君不认同孟知事的观点,断然否认交合之事,对此,孟知事大怒,下令施手足夹棍刑。施刑过程中,施蕊君几番昏死过去,痛不欲生。
又过了几天,孟知事继续讯问施蕊君。施蕊君还是不招,又被打二十板、被施夹棍刑,以致施蕊君体无完肤,遍体鳞伤,新伤口压旧伤口。
待施蕊君伤口止住血,孟知事又开始新一轮讯问。说道:“你这是何苦呢,早招供,招认了交合,对你来说最重也就是杖罪,何况你已经断过杖,罪不重科,何必反复受此严刑啊!”
施蕊君回道:“我只是一个贱籍倡人,即使真的与常伟有交合行为,正如大人所讲,处罚我也仅是杖罪。然而,事情有则有、无则无,我岂能为自己免受皮肉之苦而信口诬陷良人?这关乎我的良心、我的私德。我宁可死,也不做诬陷之事,要我诬陷知府大人,断然不可!”
“你一介低贱倡人,何来良心、私德?你简直是自不量力、可笑之至!”孟知事说。
“头可断,血可流,良心、私德不可丢!”施蕊君低声吼着说。
孟知事说:“你疯了、彻底疯了!”
说罢,孟知事吩咐衙役痛杖施蕊君,打到昏厥为止。
……
牛星星、冷有枝从大冶县黄家铁矿回来,来见黎禾。牛星星说道:“我们见到了黄家铁矿黄苦笙矿主,把相关情况告知了他,请求他帮忙。黄矿主倒也态度积极,表示尽力帮忙。他书写了一封信件给他的外甥张福,要张福找他父亲帮着在上面说个话,打个招呼,以解救常知府、释放施蕊君。”
黎禾说:“希望张福他父亲的话有用,让提刑按察使司放了施蕊君。”
牛星星说:“我觉得解救常知府是根本,常知府官复原位,施蕊君自然被释放,然后我们再找常知府申办施蕊君落籍,也是顺势可办。”
黎禾“嗯”了一声,牛星星接着说道:“我看张福在本省公安县,张福他父亲张珍在京城,两地之间主要靠书信往来,因此,办这个事情的时间恐怕需要几个月时间,也不知在这个时间内施蕊君能否挺住。”
黎禾认为挺住蛮难,牛星星又说道,“我还觉得办这个事除找张福帮忙,在上面运作外,还需要常知府直接向朝廷上疏为自己辩解。上下共同发力,方可起作用。我想常知府肯定写了奏折,但被提刑按察使司压住不让上报。”
“师爷有什么办法,让常知府的奏折上报朝廷?”黎禾问。
牛星星摇头,表示没有办法。这时,府衙兵房的小邱进来,说道:“朝廷命本省布政使司参议陈葭为汉阳府代理知府,他上午已到府衙上任。省衙命陈葭为汉阳制铁局代理总督办,他下午过来履新,与你们见面。”
小邱告辞,黎禾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我们可否找陈葭帮忙?”
牛星星说:“据小道消息,弹劾常知府的正是陈葭。所以,我们在陈葭面前不可提常知府的名字,不可提常知府所做的事情。”
下午申正时刻左右,陈葭在省衙、府衙十几人的陪同下来到制铁局议事堂。黎禾率制铁局局堂人员,各股管事、协管,掌炉、掌煤等参见陈葭。陈葭坐在议事堂正中椅子上说道:“承蒙省衙各位大人信任,陈某再次掌管制铁局。虽说是代理总督办,但我也将代理一天尽责一天,把制铁局管好,不出乱子,保证制铁任务量的完成。呃,为保持稳定,制铁局现有的管理架构、人员配置等不作变更,维持原样。”
听到这话,大家松了一口气,毕竟制铁局不能再折腾了。陈葭要黎禾讲几句,黎禾上前一步说道:“能在陈总督办领导下做事是我们大家的荣幸,我们将在陈总督办的领导下,革故鼎新,奋勇前行,以确保制铁局不出乱子,保证制铁任务量的完成……”
陈葭插话道:“好、好,我们一起努力!”
黎禾接着说道:“下面,我汇报制铁局近期的制铁情况、发送情况、原料采购情况、人员管理情况、银子收支余情况、厂区护卫情况、役工房屋重建情况,以及存在的问题和下一步打算。”
黎禾刚讲几句就被陈葭打断,陈葭说道:“有个事要告知大家,北源国今年有异动,可能犯境,为此,兵部已开始进行应对。前几日,兵部来文要求制铁局送铁改每月四次为随时送,交铁地点改为豫省信阳府的军械厂。这个送铁的距离缩短了,对制铁局来说是好事。”
说罢,陈葭指着省衙的两人道:“省衙兵房的老杜、老刘这次还是随我到制铁局公干,他俩常驻这里,代表我处理制铁局事务。我有事来,没事不来,一般不来。”
稍后,陈葭又问了制铁局的一些情况,然后说省衙还有事,于是坐船离开。老杜、老刘留下与制铁局对接,老杜对黎禾说道:“制铁局一切照旧,我们不多管。我和老刘也不是每天都在制铁局,隔几天来一次吧。陈大人的俸禄和我两人的月钱还是按原来的标准给我们,再就是我们来回的车船费能否报销?”
“随时报销,没问题!”黎禾说。
又讲了几句,老杜、老刘也坐船离开。程知雨进来问下一步怎样安排送铁,黎禾说道:“明天到省衙拿回兵部来文,按来文要求每月送铁四次改为随时送,送到信阳府。你带队前往,摸清这个门路,下次要冯银鸽带队。”
程知雨又小声询问卖铁是否继续,黎禾表示要继续下去。然后,黎禾问道:“扬州盛舍外联系上没有?”
程知雨说:“为本月卖铁事宜,盛舍外派了一个伙计过来,找我商定这次接头的时间和地点。我问这个伙计盛家与本省提刑按察使司衙门人员有无关系,伙计说好像省提刑按察使司的一个四品佥事是扬州府人,盛舍外曾宴请过这位佥事。”
“伙计人呢?”黎禾说道,“怎么不把他引来见我。”
“刚才来的,现在走了。”程知雨说道,“因前面听了陈总督办送铁有变的话,没有回复这个伙计卖铁的具体事项,我让他明天再来听信。”
“你把这个伙计找来,我晚上见他。”黎禾说。
晚饭后,刘家才来见黎禾,说道:“家主,前几天夫人到我家做媒,要我妹嫁给什么汉口永丰营造厂的少厂主为妾,我家不愿意。既然都是做妾,家凤还不如做家主的妾。”
“我可告诉你,那汉口永丰营造厂的少厂主仪表堂堂,也曾读过书。他家也是大户人家,想嫁他的人多着呢,家凤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黎禾说。
“我妹她不稀罕!”刘家才说道,“她脑子里只装着家主,别人看不上眼。”
黎禾说:“家才,你家不要局限在布店这个小范围内给你妹妹找夫婿,外边世界大的很呢!还有,你也不要撺掇波儿、晴儿找我睡觉,我和夫人是开明之人,波儿、晴儿今后是要嫁出去的。”
刘家才似听非听地点了一下头,忽说道:“那个名伶施蕊君与知府大人的交合之事能否跟我讲一讲。”
黎禾说:“你又在打野……我告诉你,他们两人根本就没有交合,不要乱讲。”
刘家才说:“外面都传遍了,他们两人在一起吃酒搂搂抱抱的,然后上床交合,快活得像神仙。知府大人与施蕊君整晚睡在一起,连府衙都不回。唉!我要是能与施蕊君睡一晚就好了,哪怕亲一下,我也就满足了。”
“又在瞎说,你简直没救了。”黎禾说道,“知府大人、施蕊君不是那样的人,不是传的那样。”
“家主,你难道不想跟施蕊君亲嘴、睡觉吗?”刘家才说道,“我可听说家主第一次见到施蕊君时怔住了,完全被施蕊君吸引住而不能自拔。”
“又在乱讲!”黎禾说道。
“可惜啊,施蕊君这回被省里的抓去,恐怕要掉几层皮,被打成鬼样!”刘家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