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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陈彦博和父母一起来到爷爷奶奶家吃饭,他的爷爷退休前是政府部门的干部,从小他就十分敬畏爷爷,他爷爷对他的要求比父母更严格,小时候他经常被爷爷教育,使得他有点抗拒去爷爷家,久而久之他与爷爷奶奶的关系越来越淡,基本只有过年会去他们那边吃顿饭,露个脸告诉他们还有个孙子。爷爷奶奶住的房子原先住的是大伯一家,在其换新房后,爷爷奶奶搬了进去。上楼时母亲走在最前面,他和父亲走在后面,“三楼还是四楼?好久没来忘记了。”母亲来的次数和他差不多。“三楼左边。”父亲有点不耐烦地回道。母亲随即摁下门铃,数秒后,奶奶打开了内侧的木门,看到陈彦博笑颜逐开,“孙子来了。”并推开外侧的防盗门。“快叫人。”母亲催促到。“奶奶好。”“哎,快进来吧,外面冷。”说心里话,他有点烦母亲这样的举动,他当然会叫爷爷奶奶,不需要她多此一举。小时候喝喜酒母亲也是如此,带着他每看到一个亲戚就让他叫人,关键那些亲戚大部分他见都没有见过,还要陪着笑脸,当他们转身后,他会立刻收起笑脸,这是他对喝酒最大的印象,所以他长大后基本不会去参加亲戚的喜酒,有父母去交个份子钱就够了,只有关系相当好的人办喜酒他才会参加。

三人在玄关处换好拖鞋。“我爸呢?”父亲问奶奶。“他还在厨房烧饭呢。”玄关进去便是客厅,餐桌上摆满了各种菜,红烧羊肉、白斩鸡、油爆虾、清炖蹄膀等等。“这么多菜了还烧啊。”父亲走进厨房对爷爷说:“爸别烧了,够吃了,快来一起吃饭吧。”爷爷穿着围裙摆了摆手,“你们先吃起来,还有一条鱼在蒸,马上就好。”陈彦博拿起筷子夹了块蹄膀,蹄膀炖了很久,入口即化,没有一丁点肉腥气。他长大后家里没了那么多规矩,要是小时候爷爷还没入席他先动筷子,怕是免不了一顿“教育”。他们家很奇怪,都是男人烧饭好吃,之前高中时,他学业压力大,每天都是父亲烧饭,味道虽比不上饭店,但就家常便饭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上了大学后,外公外婆退休搬过来和他们一起住后,烧饭的重任就落在外公身上。可惜外公厨艺不如父亲和爷爷,外公烧饭每次问的最多的是菜熟了没,咸不咸,从来不问好不好吃,在他们这代人眼中有菜吃就很好了,哪管那么多。

没多久,爷爷戴着一副隔热手套,从厨房端出一盘清蒸鲈鱼,“喏,这个鱼眼珠子爆出来么就好吃了。”爷爷满面荣光,他比同龄人看上去年轻不少。“爷爷。”陈彦博抢在母亲提醒前叫道。“快趁热吃,冷掉就不好吃了。”爷爷叮嘱到。他连忙夹了一块鱼肉塞入嘴里,鱼肉细嫩爽滑,没有一丝儿腥味。他一年到头吃不了几次鱼,他对于腥味的反应比一般人更敏感,大多数鱼他都能吃出腥味,这使得他非常讨厌吃鱼。这次他一人就吃了大半条鱼,一方面是给爷爷面子,另一方面鱼确实烧的好吃,下次再吃到这样水准的清蒸鲈鱼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刚准备再吃一块,只见爷爷在桌子底下神神秘秘地找着什么,爷爷带着笑意从桌底拿出了一瓶红酒。“小博啊,你陪爷爷喝两碗。”奶奶在一旁帮他们斟酒,他连忙从奶奶手中接过酒碗,敬了爷爷一碗。他的酒量并不好,喝几瓶啤酒就要吐,自然不愿意多喝。他一直很难理解那些喜欢喝酒的人是什么心理,酒这东西又难喝又对身体不好,他巴不得远离。有人却对它趋之若鹜。敬了爷爷两碗后,母亲在一旁委婉叫停,“差不多了,别喝了,小博他酒量差。”有了台阶下,他便不再往碗里倒酒。之后的“战场”交给父亲和爷爷,他酒足饭饱,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看起了电视。体育频道正在播放网球比赛,他边用手机玩着炉石传说边看着比赛,借此打发时间。奶奶给他拿了条毯子盖上,他们这间房间格外的冷,顺势问起他,“小博啊,工作找的怎么样了。”他本想回答,母亲却抢答道:“他要考公务员,今年四月份考试。”奶奶欣慰地笑了笑,“公务员好,稳定,等考上了就能相亲讨老婆了。”陈彦博尴尬地附和了两声,他根本不想相亲,觉得相亲有点傻,太追求物质,把两个人的家产都摆在明面,找寻门当户对的对象,让血脉延续,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找一个灵魂深处能和他共鸣,能真正理解他的伴侣。为了那个她,他愿意等待。突然,饭桌那边的父亲和爷爷争吵了起来,大致是父亲与爷爷对某个名人的看法不同而吵得面红耳赤,这时他们都喝了不少,父亲已经有些醉了,爷爷脸色略微泛红似乎也有一些醉意。他起初没有太放在心上,觉得只是他们喝醉了,说话声音大一些罢了,没成想事态愈演愈烈。父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讲错了行吧,我给你跪下。”父亲喝醉酒后骨子里还是惧怕爷爷,爷爷双臂交叉抱胸毫不顾忌地说:“我不接受。”听罢父亲的情绪更加激动,上前想要抱住爷爷,母亲前去劝阻被父亲一把推开,差点撞到桌角,陈彦博坐不住了,赶紧起身扶起母亲,他对父亲的厌恶涌上心头,他讨厌父亲每次喝完酒都要发酒疯,从小到大他见过无数次类似的场景,这是他痛恨酒精的一大原因。此时父亲和爷爷还在互相推搡,他见不得这不堪的场景,摔门而出。是的,他逃跑了,和小学去参加女同学生日到她家门口送完礼物就羞羞逃走时一样;和初中母亲与外婆吵架时一样他逃走了;和大学被女生拒绝时一样他逃走了。每次遇到超出他预期的事态,他总是置身事外,用鸵鸟心态去面对,而不是直面这些“意外”。

他正在气头上,他对父亲的举动感到羞耻,他用手在大腿上写着“该死”二字,每当他想起令他尴尬的事,他都会在大腿上写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有时写到一半就会停下,通常这种尴尬、羞耻的感觉不会持续太久。他一路小跑来到小区门口,这天晚上还飘着毛毛雨,他立刻打开打车软件,没想到今天日子特殊,排队时间动辄三十分钟以上。突然手机一阵震动,是母亲打来电话。“喂。”“你在哪里?”“我打车回去了。”他淡淡地说道。“哦,行吧,你爸喝醉了说胡话,你别多想。”“知道了,挂了。”他选择在门口继续排队等车。十几分钟后一辆熟悉的白色大众开了出来,朝他摁了两下喇叭,母亲摇下车窗,“快上来吧,别淋感冒了。”他一言不发打开后座车门坐了上去。“是不是打不到车?”母亲关心地问,“排队人太多。”“大年初一肯定不好打车的。”随后的路程他没有再说话,父亲坐在副驾驶一直自言自语,一会儿说自己小时候上学被人欺负,大伯不帮他还说他自己惹祸。一会儿又说他小学成绩很好,别人都说他聪明,但是父母没给他提供一个好的条件让他继续读书......陈彦博坐在后座只能无奈地苦笑,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他听了不下十遍,父亲每次喝醉酒的话题都离不开这些,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一把年纪了还放不下这些小事,他才不会被这些琐事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