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哭了?”张黎收起手机,把脸凑近我。
“少来,我怎么可能哭!”我赶紧眯着眼往后面躲,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哭没哭,但还是尽力掩饰着。
“逗你的。”张黎把脸撤回去,朝着我撅了撅嘴,“你难道真的还和先前一样,动不动就哭?”
张黎说的是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我是无业游民,整日在家里的桌前和冰箱前往复闲逛,再要不就是站在阳台上发呆。
都说人闲下来就会多生心思,在那时看并没有错,那时的我每天除了写东西外就是喝酒和内耗,整个人的脸色看起来像极了上世纪港片里面的僵尸。
除开生理的健康外,心理也在多思频思中渐渐不堪重负,那一段时间我和张黎几乎每天一吵,吵完架后我就汹涌流泪,整张床都带着盐味。
那时的张黎曾很严肃的对我说:“我不喜欢看见你哭泣,包括你哭泣的痕迹也是一样,我自己已经很焦头烂额了,没心情和精力去处理你的情绪问题。”
现在我看着似乎对我是否真的哭了这件事饶有兴趣的张黎,一时感觉自己有如还在梦中:“不会,自从你说过那样的话之后,我就再没哭过。”
“哪样......噢——”张黎将噢的尾音拖长至消失不见,然后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外面小金毛的挠门声响起,她才如同得到信号一样重新开口,“那时候,我......”
话说到一半就又沉默,我知道她要说什么,为了不让我们两人之间的气氛再度变得尴尬,便抢先打断:“那时候你很好,很不错,人又美又飒又理智,爱惨我了,可惜天不遂人愿,我们终究还是错过,让我错失一段金玉良缘。”
我语气夸张,逗得张黎翻了白眼:“臭贫。”
“谢谢你,本来想说对不起你的,不过你似乎不需要我这句道歉。”张黎骂完我之后,沉默了一会儿,终还是张嘴说道。
看着她认真的表情,我一时想不到该用什么词汇回答,只好做出一副不在状况内的样子,与她相对沉默着。
好在张黎仍是先开口,打破我们两人之间的尴尬僵持:“对了,我和莫...莫小姐通电话的时候,和她聊了很多,正好我这几天有场饭局,原本要带的人现在带不了了,你陪我去。”
“我?”我做了个申留真指自己的表情。
“对。”张黎点头,“原定的人选因为你而落选了,当然要你顶上。”
我愣了一会儿,这才想到了车站的那一幕,自动略过矛盾的场景,思绪转而给到了褚筱焉,也不知道现在的她怎么样了,她会得到幸福么?
对于再遇见她这件事,我自知已经不太可能,便不再去想。在短暂的沉思过后,我答应了张黎的要求,报酬就是莫话安的那段录音。
“好好养病吧你,别搞得一副你们生不相见的痴情模样。”张黎无语,赶紧将那段语音条发给我,然后将药往我胸前一推,“赶紧喝,喝了之后好好休息。”
那杯药竟奇迹般没有冷却,流入喉咙时宛如岩浆缓缓流下,顺着喉管的皱褶一点点蜿蜒而下。
不知张黎往里面放了什么迷药,喝完药的我很快就意识模糊,眼皮上下打架,往枕头上一倒就又进入混沌的睡眠。
脑海中的方位扭曲,天地颠倒,恍然若置身于一处巨大的深坑中心,周遭是不断向上隆起的岩壁。
我自己身处坑的中心处,眼睛的视角却高高凌驾于半空,俯视着下面的自己。
这似乎是某种梦的现象,在我意识中冒出这种想法后,视角便迅速拉高,下面的深坑连带着深坑中心的小人一起都渐渐拉远至不见踪影。
“薛参?”莫话安的声音传来,我转脸看去,她一身夏季打扮,将长发潦草绾在脑后,穿着宽松的白色T恤和灰色短裤,正一脸平静地看着我,“又在发呆。”
熟悉的晚风吹来,吹来一阵车声嘈杂。
我手里捧着一盆小小的多肉,站在马路边缘,身边的绿灯闪烁几下之后,重新停在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