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壶不开提哪壶,伶舟辞这个名字在她耳边转了一天,她只觉得头晕眼花,烦躁得很。
她撑着水缸边缘,凝着底部的铜板,“此事与他无关,他为何要知道。”
云南无心看水缸,视线定格在她清冷的侧脸上,问起:“你还记得祝瑞月吗?”
那位跋扈的官家小姐,她当然记得。
想起祝瑞月嚣张的模样,她不由揶揄道:“祝二小姐在你殿里对你的婢女动辄打骂,想必见过的人都不会忘记。”
“呵。”
一只宽大的手伸了下来,撑在水缸边缘,屈指轻轻扣响,指尖与那纤纤玉手只差分毫距离。
他一脸讥讽:“你倒是会阴阳怪气,你连我都不在意,岂会在意一个下人的死活,你无非是想说祝瑞月是因为我才迁怒于你,你也是个会‘说话’的,张口便说自己有喜欢之人,化解了祝瑞月对你的敌意。”
温玉抬眸,与他四目相对,咫尺之间,气氛并不悦。
“你究竟想说什么?”
无端端竟剑拔弩张,头顶掉落一片落叶,从二人之间落入水缸,荡起微微涟漪,云南往后仰了半分,随即收回手背在身后。
“我只是好奇,为何你离开王宫后,对我的态度就变了。”
“王孙殿下说错了,我对你的态度一如既往,从未变过。”她耸了耸肩:“你讨厌中原人,更讨厌中原商人,二者我都占了,王孙殿下莫非是忘了你对我的刻薄和嫌弃,我想我们之间,连朋友都做不成吧。”
云南不敢置信,她笑脸盈盈地,竟说出这般冷血的话。
“我什么时候讨厌过你?”
话音未落,便传来店员小林的声音,温玉朝他颔了颔首,急切切地走了。
他立在原地,目光沉沉地往水缸里看,底部堆满了铜板,数量之多,看来她经常往里面扔铜板,这又是什么奇怪的仪式?
——
南方多雨水,连续下了一月的雨后,许多道路出现塌方,山体滑坡导致山脚下的村民死伤无数,无家可归,王孙殿下亲自坐镇指挥,衙门的人不敢再轻易懈怠,县令也火急火燎地赶往事发地救援。
同衙门去的还有一批王宫的军队,亦是随王孙殿下出宫的亲信。
县令心惊胆战,生怕有一点做得不好,传到王孙殿下耳朵里,他头上的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
下雨生意不好,温玉便歇了业,交代小林一些事后,便随镇上的男人们一起去塌方地帮忙,众人都笑她手无缚鸡之力,去了也只是拖累。
她不在意地笑了笑,穿着蓑衣戴着斗笠钻进一条偏僻小道。
男人们抵达山脚村庄时,发现温玉已经在塌方处出现,身上搀扶着一位老人,远远地朝他们看来,他们无不惊掉下巴。
“她从哪里来的,居然比我们快!”
“一转眼她就不见了,谁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走的。”
“她一个外地人,怎么知道捷径小道怎么走?”
“别忘了她是商人,那邓大老板她都认识,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说的也是。”
现场太过混乱,没人注意到一堆男人里出现了一名纤瘦的女子,直到再次出现塌方,一名士兵离得近险些被掩埋,一个身影出现及时救了他。
斗笠掉落的瞬间,士兵看清了她的脸。
温玉没当回事,只当他惊讶自己是女子,没一会,一个人踩着泥泞向她走来,雨水如帘挡了半分光景,依稀可见那人的轮廓,穿着蓝色铠甲,身量欣长,面容消瘦,目光冷冽,一股子不可一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