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是开起来了,也算是还顺利,但是这地址是怎么回事?莫柯来了个电话说都搞定了,他还高兴地为此期待了一阵,可看向店面左边的研究院大门上那硕大的“特异研究院”几字,他愣在原地。
而右边呢,特异调查局,士兵们或荷枪实弹挺立或踱步巡逻着,他那小小的梦境体验馆,就夹在这两座庞然大物中间。
调查局那边出来一人,向他打着招呼走来,这个高大粗犷的汉子,自来熟的和莫殇攀谈起来。
“这个梦境体验馆是干啥的,是不是灵异侧的东西,开业了我绝对第一个来捧场!”他笑着道,莫殇也不和他客气,“现在就开业,掏钱吧,多收两百块,诚惠700百,体验3小时。”
张翼很是干脆的给了钱,按照吩咐,进去躺在了和按摩椅没啥区别的椅子上。闭眼没多久,他感觉意识恍惚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是回到了家里,那个应该是早已坍塌的土砖瓦房前。
他打量着周围,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是失去之后努力拼凑,却拼凑不出细节的,最令人怀念的地方。
早已模糊了形状和具体大小的屋前龙眼树,此刻有了其清晰的模样。他看向自己那背着旧书包胖乎乎的身子,一时感觉五味杂陈。带着激动和忐忑的心情,他走过廊道,看到了水井旁细心地洗菜的身影。妈!他大喊,带着欣喜与委屈,他飞奔过去,一下抱住了她,差点把她给扑倒。
“臭小子!”陈芳往张翼脑袋拍去,将他推开,生气道,“要作死啊你,发什么神经,自己玩去!”
张翼眼睛通红,找了张凳子坐下,就这么傻傻的看着。张芳从鸡舍里拎出来一只鸡,朝张翼喊道,“过来帮忙了,没点眼力见!”
张翼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因为心绪不宁,割鸡脖子放血的时候,动脉被割断的鸡挣扎得非常厉害,他一下没抓住,鸡脱了手拼命蹦跳起来,把血溅的到处都是。完蛋!张翼本能地撒腿就跑,陈芳在后面追,边追边骂,引起一阵鸡飞狗跳。
路人看到她拿着刀,追着小胖子大骂,还以为她受了啥大刺激失去了理智,要对孩子不利,纷纷上前劝阻。
屁股险些被抽烂,张翼嘴里嘟嘟囔囔着:臭老妈,这么久没见,还是这么个暴脾气,生气对身体不好,还是消消气吧。
“还不是你们气的,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小东西不争气,老东西也晦气!”或许是气急了,陈芳抱怨道,回头收拾那已经不再蹦跶的鸡去。
张翼陷入沉默,苦涩涌上心头,为什么总是要后知后觉,后来的我明白了很多很多,却也只是明白了而已,一切来得太晚无法挽回。
“你们离婚吧!承认吧,接受现实吧妈,你真的嫁错人了!”他鼓起勇气朝她喊道,残忍而决绝。
她先是愣住,然后严肃道:“谁教你这么说的,是谁!是外公外婆吗?”
“是我自己想说的,没有谁让我这么说,你还不明白吗?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任何的期待,他就是彻头彻尾的垃圾!狗是改不了吃屎的,他只会把这个家,折腾的千疮百孔!”张翼面容悲戚道。
“够了,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是我不明白吗?还不是为了你们,你知不知道为了养活你们,我付出了多少心血。离婚,说的轻巧,我现在靠的什么养活你们,你爸那个畜生,已经两年没有寄过一分钱回家了!现在是我靠着你爸的几亩地,没日没夜的养蚕赚那三瓜两枣,才让你们有衣服穿饿不死!
我蠢啊,当初死都要跟你爸,跟你外公外婆都闹翻了,没想到他是个赌鬼,家都不要了。
离婚,我拿什么离婚,现在也就勉强度日,收入一停我们都得要饭去,知道吗!我也就是一个普通人,我不知道怎么变出钱来,只知道没这几亩地,我真的养不起你们,养不了都得饿死!”
将心酸委屈宣泄,陈芳回房痛哭去了,张翼有些不知所措愣在原地。面对着水井旁不在蹦跶的鸡,他思考着自己该做些什么,来让一切走向他希望的方向。
选择其实有很多的啊,更好的生活也是会有的,你只是被思想禁锢住了而已。他来到水井旁,拎起鸡放到锑盆里,然后去厨房端热水。
故事继续着,或许是自己和她都不够坚定,她最终并没有选择离婚。后来那个男人出乎意料地浪子回头了,日子不温不火的过了下去,但裂痕就明晃晃的晾在那里,怎么缝缝补补也是明显。
醒来,似做了一个非常真实的,很长很长的梦,他坐在按摩椅上整理着思绪,最后站起身。“谢谢,这是我做过的最好最真实的梦,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也挺好!”
莫殇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试着放下遗憾吧,不存在绝对完美的人生,好好把握现在的生活吧,不要有新的遗憾。”
是啊!
送张翼离开,他谢绝了其他想要体验的顾客,施展过能力后他莫名感觉有些累,可能是还不熟练吧。他打开电脑,搜索起出色的剧本和故事,提升一下自己所编织梦境的合理性和丰富度等,但是他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不觉中,他好像对自己使用了能力,迷迷糊糊下,他发现自己来到了镇中心小学校门前。在他的前面,有着三个有着些许熟悉感的年轻人,他们语气凝重的交谈着,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进入这个荒废了很久的校园。距离那场事故,已经过去了6年多,校门前的警戒带已经风化,只能看出大致样子。
他们越过电子伸缩门,莫殇跟上却被他们拦住,“这不是在玩什么游戏,我们要去做非常危险的事,你确定要一起吗,出了事我们可保不住你!”
“明知道有危险,那为什么还要去做呢!”莫殇不答反问。
“你不懂!你怎么会懂!”个子190以上的高大男生指了指内心,“为了心安啊!你知道吗,人性就是那样的东西,觉得还能忍受的时候,还能看得到希望,或者能够找到一个盼头,他们就不会对面前的欺凌压迫做出反抗。他们能够化作忍者神龟,他们只会去祈求欺凌者变得善良,或者去唆使强迫更强或更弱的人,来代替他们去反抗。这样他们就可以不用面对反抗带来的后果,同时还能享受他人反抗带来的好处。他们是比失败者更失败的东西!而我们就是那样的东西!”
莫殇感到脑袋一阵抽痛,淡淡道:“可这里并不能找到,你们所要的心安!”
“是的,永远也找不到了,但这里或许可以找到,那年的真相。”另一个170左右身材敦实的男生接话道。
“回去吧,人生只需要前进即可,很多事情都不需要答案。与其寻找答案,倒不如编织一个还算不错的答案,并坚信那就是事实。这样,才好自欺欺人,将人生顺利的经营下去。”莫殇露出苦涩的笑容,“什么答案,什么现实,这都不重要,我们正是编织了一个又一个答案,舍弃了种种可能,才将生活有点滋味的过下去,不是吗?”
同样170左右偏瘦的男生打断他的感慨,“我们没空和你探讨什么哲学问题,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和他说一声对不起,仅此而已!”
他们不再理会莫殇,径直朝教学楼走去,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们的背影,莫殇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天色渐渐暗下,随着前进天空失去了颜色,环境也变得昏暗下来,周围飘起了轻薄的红雾,能见度在逐渐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