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厄域！不，应该说是真正的白昼，熟悉的呓语传入了他耳中。

人类是最失败的作品，人类的生命里充斥着肮脏与丑陋，所有人都避免不了痛苦，人类只会在让他者痛苦和让自己痛苦这件事上，孜孜不倦！人生没有丝毫的意义，人类是最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无奈、惆怅、疲惫、压抑、愤怒、怨恨和坚定，种种情绪敲击他着内心。让思绪随着这些话语而起伏变化着，直至认同。是啊，人类是最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对不起！莫殇轻声呢喃，其实早就该过来了，生为人类的我，也难免会有肮脏丑陋的一面呢！

随着前进，教学楼出现在眼前，在赤色的月光之下，它诡异得像一个要择人而噬的庞然怪物。

他们走了进去，时间回到了那一天，在操场的一角，几个人10来岁的小孩凑在一起，交谈着什么。

“他们越来越过分了，我刚买的手套又被他们抢去了！”其中一人愤然道。

“有什么办法呢，告诉老师又没用，也就被抢点东西，偶尔拉去开个会，打一下而已。只要不反抗，他们也不会太过分，过完这一年就都结束了！”另一人颓然叹气道。

沉默，良久的沉默之后，“我要反抗，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比较强壮的孩子，发出强大气势，他的眼中怒火在熊熊燃烧着。

“是的，好想反抗啊，我们这么多人，为什么要怕他们，只要你敢，我们一定跟上！”有人赞同附和。

“别折腾了，斗不过的，你想错了，我们人很少，一片散沙而已。”没有少年该有的活泼，显得比较沉静的少年淡淡反驳道。

“你懂什么，装什么呢，懦夫，阿强你尽管上，我们支持你，我们就是缺个敢带头的。”有人怂恿，其他人也接着附和，沉静少年一言不发，淡然地看着这一幕。

强壮男孩开始了反抗，不去操场集合挨训，对威胁说不。他们集结了十来个人将他围堵在了宿舍，要给他一个惨痛的教训，让他屈服。强壮男孩发挥身体的全部潜能，一打十的他赢了，找回了尊严。

他挺立在走廊之上，流着泪，身体通红的他颤抖着，急速地喘息着，怒视着那些欺凌者和那些同为被欺凌者，却协助那些欺凌者围攻他的人。

他反抗了，没有得到沟通好的响应和帮助；他赢了，却也变得孑然一身。他越阶了，不再是那个被欺凌者，被欺凌者们将他划出了这个群体之外。

而我是一个观察者，将这一幕深深地刻入脑海，终于灵光一闪总结道：丑陋的人类！

莫殇看着那个陌生的自己，陷入思想的泥淖，揣测着每个人的想法，寻找着那种种行为背后的驱动力会是什么，抽丝剥茧着，要找出人性的本质到底是个怎样的东西。

生命总会找到出路，每个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无惧自身会扭曲成什么样子。

为了可以享有自己没有的东西，面对指控我可以很从容地应对说，虽然和你的东西很像，但那确实是我自己的东西。并为之找到看似合理的来由，自信地堵上了被偷者的嘴。

虽然没有拉帮结派做大哥的能力，但我也就比他们差点而已，拿捏这些弱鸡还是绰绰有余的。特别是那个闷葫芦，看着真是碍眼，见他一次扇他一下。可是特么的，那些家伙也是真够神经的，说翻脸就翻脸，得好好哄着供着才行，天天得担心他们会不会发癫，烦死了！

天天打报告烦不烦，不就拉去操场挨下训，拉去厕所开个会什么的吗，没伤没痛的，跟要了命似得。那点破事以为我不知道吗，都和他们沟通过了，不会把事情闹大就行了，他们也没这个胆。成绩不行也就算了，事情还那么多。

那个转校生真是笑死人了，三天两头地生病，就是装的吧。过来了，我打赌，这次最多坚持半天，肯定又得装病回去了！

看不起自己母校的垃圾，看你转学又能学得多好，老师说得对，你这种人，到哪里都不可能学的好！

从显而易见的的言行，到简单的动作，至隐晦的眼神，他窥见了他们的所思所想。

这天的阳光很强烈，有些刺眼，但他却觉得那都是虚幻的。这片世界之下的天空，应该是墨色的，这片幻昼下的人们，是伪装得端庄，实则已然扭曲了的丑陋无比的怪物。

目之所及，尽是丑陋，愚昧的顺从，扭曲的价值，肆意倾泄的恶意，被侵染得漆黑的世界。该反抗，那我该向什么反抗？

“让他们都付出代价吧！如果能够做到的话。”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他发出嘶吼，将一旁拿他体弱多病和被狗咬了的事情打趣的朋友惊住，却是很快把这话当做了玩笑。

“我是认真的，该结束了！”他再次声明道。

“别折腾了，做不到的！”这次劝说的人成了他们。

“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只有逃避退却的心，如果不惧怕毁灭，就可以毁灭一切想要毁灭的东西。”他坚定的转身，听不见身后那毫无价值的劝告。

把钢笔还给我！你这个贼！钢笔被那贼甩在了地上，弹出去很远，显然已经变了形。他拿起这个没有保管好的生日礼物，手轻轻颤抖着，内心有着一头怪物在嘶吼着，杀了他们，杀了这些丑陋的东西。

过分了！大家都知道这笔是他的，你是不是太嚣张了。

“那又怎样，他能拿我怎么样，不就一支破钢笔吗？”那贼嚣张的回应道。

那仗势欺人的狗露出轻蔑的笑，从他身边经过，将他推倒在地，“滚一边去，挡什么路！”

他毫不设防向桌子侧倒过去，将好几张桌子推倒，这引来好几个同学的叱骂。其中一个直接上脚，骂咧咧的朝他踢了两脚，“起来给我弄好，想死是吧！”

你在等什么，你就这么怕死吗？因为怕死所以就等死？等到失去所有尊严，乃至失去生命，你也不愿意放手一搏吗？

上课了，那个局部瞎子，一眼就发现了他，发出响亮的大喝，让他立即马上起来，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