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官摸了摸不存在的胡须,看着这届的考生,点头轻笑。转身在旁即兴题下一首七言律诗:
四月学子赶入京,锁闭朱门试院深。
曾是昔年辛苦地,不将今日负初心。
李苏在一间柴房里醒来。她手脚被捆住,一块破布堵到了喉咙眼,弄得她恶心反胃,却如何也挣脱不了。
她意识到自己是被绑架了,环顾四周,她还瞧见几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女子,也都被束住手脚,尚未醒来。
李苏找到自己最近的一个女孩,费劲地挪过去,试图将人唤醒,待她看清女孩的脸,惊讶于这竟是个大熟人:村长的二侄女,杜娘。
她出生的时候脑袋在床沿上磕了一下,自此脑后壳留下一个巴掌大的青印,直到现在脑子还不是很灵光,只是空有一副纯洁天真的面容。
李苏心想:坏了,这定是碰上人牙子来村子里掳姑娘,结果地动,他们就趁慌乱带走了一些人。
眼下还不知是什么情况,也不知她们会被怎样处理。李苏想的是,趁现在没有什么动静,走为上计。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杜娘,心里默默道一声对不起,随后抬脚对着她的屁股一踢
“嘶一一”,杜娘睁开眼睛,挣扎着坐起来,看见正盯着她的李苏,连忙询问,结果因为被堵住了嘴,只能呜呜啊啊。
李苏站起身,用被反绑到后面的手替杜娘拿下了布,杜娘也用同样的方法帮李苏拿下布,两个人终于可以正常交流了。
半盏茶以后,杜娘才终于明白了他们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
“我们要想办法逃出去,明白吗?”李苏又重复了一遍,对着杜娘一知半解的眼睛。
“明白了…”杜娘低下头。
李苏总感觉前面这个小姑娘不太靠谱。
她试图再说些什么,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动静,吱呀一声,柴房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两女一男。
为首的那个女人便是人牙子;后面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妈,像是青楼里的老鸨;另外一个彪形大汉,估计是雇来的苦力。
“这次本想是去那乡下问问有没有要卖女儿的,结果好巧不巧,碰上了地动!不过好歹没多严重。这批货啊,虽然大多是乡野村妇,但都也算水灵的,您看看,是否有中意的姑娘?”
老鸨扫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李苏身上,她抬抬手:“那个看着还不错,拿过来看看牙口。”
彪形大汉将李苏拉了过去,老鸨扭过她的头,强迫她张开嘴,李苏不从,拼命挣扎,一口唾沫吐到老鸨手上。
老鸨不耐烦将人甩开,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对刚要发怒的人牙子说:“这倒是个烈性的,姿色也不错。调教好了定受欢迎,就她了!”
李苏的“你什么意思”还没有问出口,便被彪形大汉一掌辟晕,扔上老鸨带来的马车,一路驶远。
三日后,京城贡院外放黄榜。
安临挤进人群,焦急地在榜上寻找自己的名字,他本是没什么太大信心,索性从最后一名开始找,结果越找越靠前,终于,在“状元”下面,看到了“安临”二字。
他中了。
状元!
竟然是状元!
安临不敢相信,又对着状元下的名字细细念了两遍。
“我中了?”
“我真的中了?”
“我中了!”在两次三番的自我怀疑后,他兴奋地喊出声,逆着人群跑出去,对着源源不断前来看榜的考生,自豪感油然而生。
果真是青云直上后,笑看举子忙!
兴奋过后,安临先行回到客栈,琢磨着给李苏寄一封家书,告诉她,自己不日便能将她接来。
他提笔:“吾妻阿苏亲鉴”,觉得不是特别亲切,于是改道“阿苏卿卿,见字如晤”,又觉得过于肉麻了,于是再次改为“爱妻阿苏,见字如面”,方觉得满意。
复恐匆匆说不尽,安临将信交给落榜回乡的一位大哥,再三道谢,于城门口一步三回头,将大哥送出了城门。
“盘算着时间,又是三日后,我便可入皇城,授官职。再等几日,一切都走上正轨,我便告假返乡,将阿苏接过来。”
安临心里盘算着,此刻在他眼里,未来光明,殊不知糟糠之妻已遇上大事。
天子坐明堂,会见状元郎。
安临一改往日粗布麻衣,换上状元服、头顶簪花、神采奕奕,走于正中央;两侧分别是探花和榜眼,后面是一众进士。
几人候于金殿之外,而不远处宫楼之上,宫妃命妇身着正装,点唇描眉,大都以团扇遮面,正远观着这一批青年才俊。
十三公主丹英立在燕贵妃身边,燕贵妃四十来岁,却保养得极好。
她用纤纤玉手抚过鬓角,对丹英道:“今年这些儿郎里,英儿可有看上的,想让谁做你未来的附马?”
丹英正是少女悸动,举扇半遮面,含羞地看着楼台之下红色吉服加身的状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