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年仅八岁的白也作为参赛选手，踌躇满志地坐在游戏机前，以为能大杀四方，结果首战失利，一位江湖人称“大将军”的十岁小胖子用不知火舞将他斩于马下。于是剩下来的三天，白也就像一只瓜地里的猹在游戏厅乱窜，OB全程，直到冠军诞生。

白也记得颁奖之前，大将军跟他坐在台阶上一起吃辣条，然后游戏厅老板把大将军叫走，马上就是盛大又潦草的颁奖仪式，游戏厅老板的妻子盛装出席，木板垒成的颁奖台岌岌可危，楼下JX小炒的香气像窜天猴一样爆炸在楼栋间。脸上红油还没有擦干净的大将军朝着观众席的猹笑。

如今在白也看来，他大概还是那只瓜地里的猹，不过随着年岁的增长，大将军举着奖杯的灿烂微笑历历在目，他总想在某一刻，奋力咬断闰土的钢叉。

不过，不是现在。

“搞咩啊？”白也失去继续参与下去的兴趣，填写好迟迟不肯动身，靠在椅背上，打量在场四五十号人中漂亮的背影、漂亮的姑娘和她们漂亮的白大腿。

“这是早餐。”服务员居然送来早餐，是一屉小笼包和一瓷碗的热豆浆。

“不是要抽血吗？可以现在吃？”白也很震惊。

“当然可以，不妨碍的，不然等会儿您在面试时，会饿。对了，请把这些交给我。”服务员把表格与签字笔收走，“抽血的医生会按次序叫您，千万不要错过哦。”

白也在网吧知道这类面试会有抽血的环节，原本就没有吃早餐，正好饿了，吃着包子，喝着豆浆，双眼游走在一双双白大腿之间，顿时明白秀色可餐的真正含义。

他吃得不亦乐乎，但随着交叠的人影错开，刚才第一个认出他的女孩儿走过来，她有一头学生式的黑色短发，发上别着哆啦A梦发卡，脸颊带着微醺似的红晕，傲人的好身材穿着JK制服，一双半长白袜的长腿交叠，坐在白也对面。

她就是与天龙人齐名的小富婆，A市实验中学学生会文艺部部员，白也的同学、同事和爱慕者，柳芷妤。

“白也，你怎么来了？”柳芷妤双手把着桌边，将脸贴在桌面上，双眸定定地看着意中人。

“我，我来试试。”白也低垂眼帘不敢直视她。

“既然潜龙书院这种顶级学校你都敢来试试，那为什么我们不可以？”灼热的视线烧得白也脑壳疼，他抬起头，一双暗含悲伤和渴望的眼眸抛过来，惹得白也又垂下去，“你别说了，我们不合适。”

“你才十八岁，我也十八岁，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一起走，可以一起磨合，哪有什么不合适呢。你在天台从那么多人手里救下我的时候，我就想赖上你了。”柳芷妤轻柔地说，“白也你知道吗？毕业晚会之后我也想不再喜欢你，甚至我选了最北边省份的学校，就为了离你远一些，这样也许我就不会想你。可我知道潜龙书院要来，知道他们在B市，知道只要一个小时高铁就能到你的城市，到你的学校，我就想再试试。”

听着那溢出来的情思，白也愣住了，头皮微颤，浑身发麻，像是有千万只小虫在上面爬，他自觉承受不住这温柔乡，面对如同月老下达的最后通牒，叹了一口气。

“那，祝你顺利。”

“我也祝我顺利，等会儿面试结束，一起吃个饭？”柳芷妤神情大悦，不待白也拒绝，“就这么说定了，我在宾馆外面等你。”

说完这句，柳芷妤踩着乐福鞋，潇洒地离开茶水间。

“唉。”白也打算面试结束后，请柳芷妤吃饭，然后好好地挥手告别，他真的不想跟柳芷妤再有故事发生。

尽管她人漂亮，家庭好，有才华，但是公主下嫁庶民的戏码，只会发生在童话里，自己两袖清风，就不要幻想耽误佳人了。

白也继续小口吃着包子，抬头看白大腿。

过了一会儿。

“看样子您是抽完血了。”服务员说，“请随我到三楼，我带您到面试地点。”

“哦，好，好。”白也心说，这姐姐可真温柔。

服务员带白也坐电梯到迎宾馆三楼，这一楼层除了有几根承重柱外，竟是立着十步一间，直插层顶的隔间！两人约莫走了四十步，一路只有踩在地毯上的沉闷声响，他们站在隔间外，由服务员拉开入口的门。

隔间里只有一把椅子，椅子前面半步距离是一人高的木门，木门上面挂着“EXIT”的标识，占地很小，但看起来只容得下一名成年男性。

“先生，这是一间特别建造的隔间，它会播放优美的音乐，也会提示您该上台的时刻。另外，我们受权提醒您，在您踏入隔间的第一时间，对您的面试就已经开始了，祝您好梦。”服务员温柔地提醒，然后优雅地离开。

白也看着漂亮姑娘的黑丝袜远去，心说你们真的很怪诶，难道你们的面试是要看谁睡得好，睡得妙，睡得呱呱叫吗？

然后他踏进隔间，木门迫不及待地自动关闭，发出“砰”一下的响声，然后久石让的轻音乐旋律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

白也无法抵挡久石让久经考验的催眠力，说不清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用羽毛一遍遍拂过他的脸蛋。

“面试…睡觉……真离谱。”白也强撑着睡意坐下，两只手搭在扶手上，头歪在一边，面容安静，好似理不清朝政索性睡过去的古代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