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也有道理,可现实是你要解决眼前的事。”
“您认为他们没法支付饭钱?”
这一句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看来他也不是自己想得那么愚笨,酒保放低语调说:“你别看对面那姑娘穿得衣着得体,举止大方,她可是境外人,只有从其他大陆入境的人才会发放那种古怪的布帽,因为亚里人对凯垦斯人有很深的心理恐惧,所以为了防止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和区别对待,对所有布帽都采取统一色调和样貌,这样就无法从外观上分辨出他们来自哪里,同时也变相的减少本国人的心理负担,做起生意也方便许多。”
“既如此还有什么要担心的呢?”几番交谈过后,瘦小伙一改生涩也健谈起来。
“你还是见识得太少啊!世界上一共七个大陆,厄迦大陆几百年前就从地图上消失了,根本找不到,所以她不可能来自那个遗失之地,德阿提大陆的人因为被神兽诅咒,一辈子也无法离开,所以她也不会来自那个囚禁之地,埃拉格大陆就更不可能了,它是这个世界上最富饶的大陆,金银遍地,用的是翡翠玉石,穿得是绫罗绸缎,你再看看那姑娘,没有金银装饰,也不是绸缎衣服,所以她断不能来自这个丰饶之地,再除去亚里大陆,就只剩下精灵之地丘廷斯大陆,妖怪王国凯垦斯大陆以及最东面的术流之地墨维奇大陆,这三个大陆中,丘廷斯大陆是最好分辨的,看眼睛就知道,精灵的眼睛和人类不同,不是单一色泽,她们的眼睛更像是油滴落在水面上呈现出的彩色。”
瘦小伙立刻把话接过来。“那也还剩下两个大陆啊。”
“那这就要看你的运气了,要是不给钱,你很可能要自掏腰包把钱给垫上了。”酒保说完咧着嘴把手里的抹布挂在水槽边的钩子上。
“为什么,就算没钱,我们也可以把他们留下来打工偿还吧。”瘦小伙天真的发言,不出意外地被酒保白了一眼。
“你在想什么呢,那个少年是贫民窟出来的,老板怎么可能让他留在店里干活,要是被传出去,谁还会来我们酒馆消费,说不定还会被教堂的人叫去洗身子。”
洗身子并不是洗澡,而是跪在教堂的国王像前,手拿银十字徽章,默念国王箴言,期间会有牧师拿柳枝沾圣水抽打后背,意为驱魔,一共持续三天三夜,这三天里不许动,不许吃,不许喝,不许处理内务,不许睡觉,不许喊叫也不许离开,跟上刑没区别。
“不是还有那个姑娘嘛。”瘦小伙又问。
“你知道她是哪个大陆的人?给钱还好,不给钱我们也没法子,凯垦斯的妖怪会吃人,墨维奇的人都会法术,街角路口处的那家饭庄就是因为得罪了墨维奇的人,老板的尸体到现在还没找到,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哪里是人家的对手。”酒保耸耸肩。
“您也不能把所有人都想得太坏。”
“不是要把他们想坏,而是要做最坏的打算,后果一旦发生如何让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才是我们要做的。”酒保擦了下鼻头,轻咳一声,他喜欢面前这个没有心眼的小伙,和其他人说话都得提防着,稍有不慎可能就被别人拿住什么把柄,和他却不用费神费力,于是又多说几句,权当是给他个忠告。“你以后遇到人,第一眼一定要把他想成坏人,千万不要早早就把自己的本质透给对方,因为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莫过于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人们容易相信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改头换面,而不能接受一个温和善良的好人犯罪,因为一旦如此人们就会认为他之前所有的善意不过是在掩藏内心的邪恶。”
瘦小伙连连点头,他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做不到用怀疑的目光去看别人,那样就不是自己了。
角落那桌也吃完了,十明像是经历了一场长途跋涉整个身子瘫在椅子上,一边摸着浑圆的肚子,一边打了个满足的饱嗝,吃饭对他来说就是储存食物,这也是从贫民窟里练习的技能,他不会像那些上流社会的人细嚼慢咽,他们这样做只是因为有时间品尝食物,而在贫民窟吃饭就是一场战争,你不咽下去,别人有的是办法从你嘴里抠出来,所以囫囵吞咽就成了他进食的常态。
“你吃这么多,胃不难受吗?”雪夭好奇地问。
“只有饿才难受。”说完他从口袋里摸出那枚布索,潇洒地举过头顶,对吧台方向的瘦小伙喊出了那句没有任何负担的话。
“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