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恩慢慢转身。

“没错，是我，就是你想的那样。”

身体侧后方，彪形大汉搂住了一席正装的克莱恩，充满酒气的呼吸随着震荡耳膜的话语喷涌而出：

“我拿了你的钱，替你赢了一把，你感动吗？”

感动吗？不敢动。

刚才，他根本没察觉到那么大的人的靠近。

大汉的铁臂钳住了克莱恩，单方面地勾肩搭背，并且动作颇为粗鲁地把一张张钞票塞进他的口袋，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克莱恩屏住呼吸，克制着自己皱眉的冲动，犹豫着问道：

“你是……”

谢天谢地，他已经基本能做到遇见什么事都能处变不惊了。

“娜娅……嗝。”

“他”用娜娅的声音报出了名字，然后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成功诠释了什么叫违和感。

“你还会变化容貌？说真的……这和你本人没有任何相似点。”克莱恩将信将疑地问，缓慢向前走着，努力不被身边的“醉汉”挤倒。

“哈哈。”大汉样貌的人憨笑两声，“前两天……我遇到一个家伙。”“他”说，笨重的身体摇晃着拖着步子，和一个真正的醉汉没有任何区别。

“嗯？”克莱恩应付着反问，实际上并没有好奇心，他已经被路人盯了很久了，只能显示出空白的神色。

“信风暴的，但是打他的老婆，还在酒馆输光了家当。噢，我是听莱特说的。”

“然后呢？”克莱恩隐约感觉有点不妙。

“我惩罚了他，替代他的风暴之神，所以……请叫我代罚者。”

“他”松开克莱恩，举右拳在左胸上锤了两下。

“你杀了他，然后变成了他的样子？”克莱恩并没有被这个冷笑话逗笑。

“我没有那么粗鲁，小克莱恩。”“他”微笑着说，“只是让他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告诉你这些，只是因为我觉得你会想要一点解释，关于我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验证了一件事。”

“我依然很幸运。”

“他”微笑着，保持着这个不该出现在这副面孔上的表情，将手上剩余的纸币一起抛向空中。

绿色泛白的纸币飞舞着，一张张板正的乔治三世面孔在空中闪烁着，它们被惊慌的目光打量，被贪婪的目光打量，被困惑的目光打量。也许有些目光落在了绿色的风暴中心，但那里反而是最平静的地方，他们不被打量，被打量的只是风暴本身。

喧闹的街道鸦雀无声了片刻，有人有人低头匆匆路过，有人装作匆匆路过而拾走一两张，有人驻足指点嘲笑，有人聚集哄笑。

看着这一幕，本应作为中心的克莱恩却感到了抽离。他只觉得荒谬。

看娜娅的表现，她是染上了幸运，而无缘无故的赠予总是让人恐慌。

“这样的幸运，没有代价吗？”他问。

“精神病人……”

“我认识他，那个十足的酒鬼、赌鬼，今天转了运了？”

“那个恶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