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步入寒冬的天气,天空仍耀眼到晃眼。
纷纷扬扬落下的大雪,毫不留情地掩盖了一切罪证。
只剩枯坐在爆炸中心的瘦弱身影,在麻木地一点点用手拨开那些积起来的雪花,原本白皙的手也因为寒冷被冻得通红,粗粝的石块毫不留情地在漂亮的指节上留下刮伤,点点红意就那么渗透进了洁白的积雪里,而她不知疲倦,不知疼痛。
到哪里去了,到底到哪里去了。
镜头重新回归到女人的身上,原本清亮的咖色眸子此时只余一片死寂的空洞,她的眸光涣散,眼白的位置蜿蜒而上无数血丝,面庞上狼狈一片,破碎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
而她只是在爆炸处不知疲倦地翻找着,即使五指溃烂,翻出新肉,即使被骤冷的气温冻得几近失去知觉。
而远端无限蔚蓝色的天边,一个小小黑影在慢慢靠近,成为了隔绝了蓝色的突兀的一个小点。
而舒展着翅膀的那位天使,在远远看见山头的一片焦黑之后,就已在心上落下叹息。
“终究是晚了一步。”
“妈妈!——”
伊蕾娜神情木然,她呆呆地抬起头,对准了女儿声音传来的地方,是她的错觉么,为什么女儿会来这种地方,直到莉莉安从伊里亚德的背上跃下,站定在她的面前,伊蕾娜才确定了女儿真的来了。
“妈妈.......发生了什么,父亲呢?”
因为憔悴而变得惨白无力的脸让莉莉安心头一颤,她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父亲这两个词变成了某种特定的开关,母亲麻木的神色突然狰狞起来,她又开始疯狂拨弄面前的尘土,想找到什么。
“别这样了,停手吧妈妈......”
和记忆中总是有着温柔笑容的母亲大相径庭,她疯狂的举措都变成了最沉重的刀锋,深深地剖开了莉莉安的心。莉莉安想拉住母亲破碎地衣角,希望停住她这近似于自残的举动,终究徒劳。
“你在找什么妈妈,我帮你找。”
那位天使收起了自己羽翼,面带怜悯地凝视着废墟里的母女俩,他很清楚,现在只能让伊蕾娜自己接受顾宴已然死去的事实,给她一点时间吧。
不在这里,也不在这里。
几乎翻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没有。
巨大的悲怆再度吞噬掉零星的希望,伊蕾娜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所以,即使死去,你也什么都不愿意给我留下吗。
作为他们爱的证明的那个戒指,此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失去意识的前一瞬间,好像你再次回到了我的世界里。
冰蓝的眼比最璀璨的星空还要美丽,你伸出了手,说要带我私奔。
-
待到废墟上的人影都消失的一干二净,怪石耸立的黑影后,带着兜帽的瘦削身影轮廓再度清晰了起来。
和裹紧了斗篷刻意掩盖面容时候不同,苍白的半张脸露了出来,鼻尖往上的位置戴上了面具。
和某个人如出一辙的冷硬线条的轮廓,抿成唇线的唇角处还残存着血液淌过的痕迹,大拇指划过曲着的食指,以平稳的力道将手中的物件抛到半空,通透的蓝宝石折射过雪的亮光,又在落下的瞬间将戒指握入手心。
“伊里亚德吗.......”
羽落一般轻盈悦耳的嗓音落入大雪之中,更添几分空灵之意,独属于少年的稚气和青春感,是让人听见就会止不住心动的温润气息。
“真是,好大一个惊喜啊。”
“我是不会,让你妨碍我的。”
手心的力道逐渐加大,用力到让青色的血管也清晰凸起。
他又喃喃了一句什么,不过消散在了变大的雪里。
-
眼皮前是一片毛茸茸的光晕。
有着舒适的微风拂过耳边的发丝,带来瘙痒的感觉。
蝉鸣声伴随着沙沙声成了最好的催眠乐曲。
还是熟悉到令人心安的蔷薇花香。
熟睡的少女不敢置信地从梦中惊醒,暖融融的太阳打在了她的肩上,面前还摊开着一本有着口水印记的诗集,而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正翘着二郎腿,一手托着书,一手将花茶送入口中。
暖光为他镀上一层温柔的色彩。
而他的身后,盛放着被风激起的潮水般的白蔷薇花海。
伊蕾娜静静地看着他,任由流淌而下的泪水肆意地沾湿她的世界。
感知到她的目光,青年的视线从书上抬起。
“我的小公主,睡醒啦?”
心下就如同泡发了很久的海绵变得满满涨涨的,微微一拧就可以溢出无数的眼泪。
“嗯。”
简单的应答都裹挟上了鼻音。
“怎么......唔。”
所有的话都被骤然压上的嘴唇封锁殆尽,顾宴的瞳孔微微收缩起来,在他愣神的当下,伊蕾娜执拗地将微凉的舌探入,执着地略过他尖尖的犬齿,舌尖,横扫过每一片隐藏的角落,她要记下他的一切气息。
与此同时,她将自己的手指塞入了男人五指的缝隙之中,与他十指相扣。
激烈的唇齿相依之间溢出了两人潮湿的闷哼声,以及黏腻的啧啧声。
即使是我刚刚失去了你,就想念你想念得不得了了。
“我爱你。”
纠缠良久,她也顾不上喘息的呼吸,急急地倾诉着自己的爱意。
顾宴坏心眼地笑起来,才想调侃一下伊蕾娜,但是面对的却是双眼通红的妻子。
“我也爱你。”
修长的指节怜惜地擦去自己的泪水,顾宴低下头,在伊蕾娜的额心处留下虔诚地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面前的画面开始崩坏,远处的白蔷薇花海迅速萎靡枯萎,面前的男人,鲜活的脸上开始源源不断从五官处流出殷红,而他也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扯向后方,只留下伊蕾娜独身一人,无力地伸出手掌,什么都抓不住。
“阿宴!”
-
“阿宴!”
她从梦魇中惊醒,汗湿了一身。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