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上,云雾弥漫,夕阳照射下整个云海都被渲染上金黄色彩。
张维之缓缓走下太和殿,神道陡峭,老道人步伐也不急,缓缓走下山去,先是走下天柱峰,随后再走下七十二峰,路遇道士皆与老道人道揖行礼,老道人也只是微笑示意。
最后一路走下神道,走到那个醉倒的中年道人身旁。
看了一眼中年道人,拂须而笑,随后坐到了中年道人一旁。
只是一人歪倒斜靠,一人正襟危坐,极其突兀。
老道人不再看中年道人,只是微眯着眼看着山下,那些下山的香客与返山的道士。
久久静坐,直至大日落入云海,天色渐暗。
老道人似是不知该如何如这位师弟开口,又似是陪伴着某种大道的自然生发。
似是久待无果,有些不耐烦般,双石峰一道惊鸿拔地而起,直至来到神道老道人所在。
随后又有两道惊鸿分别从云居,喜阳两峰赶来。
身着玄色道袍,手托拂尘,发稍间斑白多于玄黑的富态道人大步走来,走的速度极快,却也不失端庄神态。
道人走进前来,便用他未曾托拂尘的手指着醉倒在地的中年道人大声怒喝道:“李郁,你这小子,成何体统,掌教师兄都等你许久了,明明是装醉,还要这般造作!”
说着,手持拂尘作势就要打过来。
醉倒的李郁微抬眼偷偷瞟了一眼,见三师兄真要打下来,急忙起身,就开始与三师兄兜圈,躲避三师兄的追打。
此人便是武当三掌教元青石。
随后而来的两位分别是二掌教喜雨与四掌教华平。
华平拉住元青石,嘴里不停劝着。
好了好了,养气制怒。
喜雨站在身后,满脸笑意,显得脸上皱纹都多了些。
嘴里也是与华平一样的言语。
最后,李郁躲在了大师兄张维之身后,把大师兄当作是盾挡在身前,自己猫腰躲在后面。
最后是张维之摆了摆手,元青石才放下高举的拂尘。
元青石正了正衣襟,李郁也帮大师兄整理被自己弄皱的衣襟。
张维之笑眯着眼,似乎是对李郁这拍马屁的举动很受用。
随后师兄弟五人便在神道之上,姿态各异,趁着这神道夜幕降临之际行人稀少,开始议事。
山下灯火通明,山顶大殿、峰顶亦是,只是相对山下显得稀少暗淡几分。
山下就好似无数人心灯火,相对应山上就像是得道之人心中灯火。
所以山下多,山上少。
五人就好似修道登高一行,累了在半道休憩。
张维之看着山下灯火,拢了拢宽大的道袍,花甲之年身上早已没有多少肉,瘦削的身体好似风一吹就会散去。
“剑南道有些异动,真武祖师下法旨要我们派人去剑南道给儒家坐镇。
此行异常凶险,恐是只有我们几个中的一个才能应对。”
华平微皱着眉:“所谓何事?如此严峻,需要我们下山去?”
要知道,他们五人代表着便是当下武当绝顶,能让几人中的一人下山出面,都是真正的大妖才配拥有的场面。
喜雨有些许笑意,似乎到了他与大师兄的境界,早已喜怒不显于色。
“我前几日推演天象,发现整个天地都破了一个大缺口,不仅是天下缺口,还有天上。
而且天地的灵气似乎有了一种倒灌趋势,整个天下的灵气都被倒灌到了天外天之外的虚无之中。”
华平与元青石同声:“天外天?”
喜雨微微点头:“若是此事与那个缺口有关,那看来事态确实有些严峻了。
天地的每一道屏障都是天道自然形成,若是能打开一道不算什么,毕竟人间多有天人,开天之举常有。
但天外天也被打开缺口,亦是有可能是天上被三教与天庭驱逐到雷池重地的魔种。
若真是魔种降世,那我们五人齐力下山也不足为道。”
张维之笑道:“不至于此。
天外来客而已,不知福祸,所以才需要我们派人去坐镇。”
几人沉思,莫非是哪位天上神仙腻了天上逍遥日,下凡历练了?
几息过后,张维之敲定由李郁下山去剑南道。
李郁起初不愿,谁料元青石见自己拒绝,作势就要打,李郁也只得点头同意下山。
李郁皱眉扶额,修道登高都是自己之事,登高之后却是要为万万人劳心劳力。
想不通,登山修行后,便更加觉得人总是贪心。
张维之拍了拍李郁肩头。
总有几许人情暖,照我心中万般暗。
月上梢头,山下灯火越发璀璨,有一道白虹从武当天柱峰拔地而起。
李郁御剑而走,看离开之地,应当是先在祖师大殿内请过香才离开的。
夜幕低垂,月儿高挂,陈文云走在山中,月光透过树梢间的空隙窸窸窣窣洒在地上。
陈文云脚步不停,走在道路之上,此次下山兴许是师父告诉自己可以出手杀妖,走的都比往常要轻松许多呢。
忽然,天际一道长虹掠过。
长虹气势磅礴,将途经的所有山河照耀的犹如白昼。
长虹朝向江临城方向。
陈文云踏上树顶,站在树尖之上,看着这场面。
御剑飞行,道运如此浓郁,不知是哪一支祖山道官下山了。
也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像这大道官一般下山都气势汹汹。
随后陈文云极速前冲,在树尖之间穿梭,朝着长虹方向,飞速掠去。
剑光转瞬即逝,陈文云追赶许久之后已然不见剑光踪迹。
他停了下来,蹲在一棵柏树之上,大喘着气,用手袖擦着脸上的汗水。
好快的剑光,果然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