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远骞又笑,似挑非挑地弯起眉梢,他发现顾妗其实是一个特别好看懂的人,也正是因为她的心思特别容易懂,才知道顾妗这人心底其实很天真。
“你想见她?还是想救她?”
顾妗顿了下,才轻声回:“我想见她,但我也不想害她。”
酒很冷,喝进去心肺都跟着凉下去,顾妗倏地感觉有点冷,她蜷住手指,觉得悲悯。
为徐雪琼悲悯,也为华钦悲悯。
渠远骞没回答,先打了个电话:“你在楼下吧?”
“嗯,你把后座那一叠资料送到二楼阳台来。”
随后他才转向顾妗,眼底漠然:“这是华钦自己选的路。”
意思是华钦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她自愿的。
顾妗不想再提,挑开了话题,问他:“你怎么今晚凑巧在这?”
渠远骞侧过半张脸看她,面色自若地笑,语气调侃:“大概是想见你吧?”
顾妗唇边笑意一敛,面上无动于衷,心下却心跳难停。
“上次你说过姓任,今日不管是谁的订婚宴,你总归是要来的。”
“所以见到你了。”
“不是吗?”
话语之间,语调莫测轻松,虚虚实实,是真是假,大抵只有渠远骞自己一个人心里清楚。
顾妗移开看着他的视线,落在手里的酒杯上,她低头,不动声色的喝,淡淡的甜,后调却起了半分涩,萦绕在舌尖,难捱却悠远。
很快就有人来了阳台,很年轻,大概二十三四的样子,戴黑边眼镜,脸上笑容温和,看见她还打了个招呼:“顾小姐,晚上好。”
然后把资料放在桌子上就悄无声息地走了。
渠远骞将资料递给顾妗,示意她看。顾妗只扫了一眼,神色便冷却下去。她按捺住脾气,一页一页翻下去。
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替徐雪琼不值,越看越头皮发麻,后背起一层薄汗。
渠远骞掐着时间捏了捏她腕骨,发现方才刚有些热的皮肤早已冰凉一片,却并无意外,只轻瞥她一眼,神色又冷又凉,低声讽笑:“你看,你直觉果真准,任成真不是好人。”
“你日后,记得离他远点儿。”
渠远骞看着顾妗头一直垂着,没有抬起来。
半晌,顾妗才慢慢抬起眸,平静如水的目光落在渠远骞身上,淡淡问:“那你呢?”
渠远骞一愣。
“你是好人吗?”
阳台的光很暗,昏黄,浑浊的灰尘在角落飞舞,渠远骞在浓稠如墨的黑夜里低低笑一声,一头金发耀眼,眉眼却半点没让步,黑眸深如谭,添了笑意,倒看起来含了几分情似的,模样懒懒散散的,语调拖带,含混滞连:“嗯,我也不是。”
“所以,离我也远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