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遇到了一位游方的郎中，他看我病得厉害，便用草药帮我治好了病。那时候，很多人因为缺乏医药而病死，我能遇到他真是天大的幸运......”

“在逃荒的路上，我见识了太多生离死别，也懂得了许多生存的智慧。慢慢地，我学会了如何在乱世中保护自己，如何在野外找到食物和水源，如何避开危险。”

“那后来呢？你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程强的左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右手少了一截的小拇指，继续说道：“后来，战争终于结束了，城市开始重建。我靠着自己积攒的一点钱，开了一家小铺子，卖些简单的日用品。因为我在逃荒时学会了不少手艺，渐渐地，生意也做得不错。生活慢慢地好起来，我遇到了一个姑娘......我至今还很想她，我们一起努力，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那时候，她常常跟我说，虽然我们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但只要心中有希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我们相互扶持......”

小孩注意到程强右手缺了一截的小拇指，忍不住问道：“你的小拇指是被人砍断的吗......”

程强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回忆的痛苦和坚强：“这是一根多灾多难的小拇指，它经历了三次危险，第一次是我的酒鬼父亲，我抬手抵挡他拳头的时候，被打折了一次，第二次，是我饿得发慌的母亲，我跟你说过，她看我跟看食物似的，我这辈子第一次踹她是因为她咬着我的小拇指不放，第三次，这一次是跟一个男人搏斗，就是那一次，它少了三分之一。”

“那时候，我拼尽全力和他搏斗，但很不幸，他有刀，幸运的是我那段时间吃饱了，在最关键的那一刻，刀锋沿着我的烧火棍划了下来，还好他的刀钝了，小拇指被砍断了，也不算断，有点皮肉连着，而我那根磨尖的烧火棍捅进了他喉咙，虽然我受了重伤，但不亏，成年男子结实的肉，哈哈哈......为了止血，那天晚上，我躲在一个山洞，把防身的烧火棒放在火堆里烧得通红，按在小拇指上，嘶，现在想来还是觉得痛。”

小孩打了个寒碜，感觉自己的小拇指也有些疼痛，他望着那张在烛火中忽明忽暗的脸，道：“那一定很疼吧？”小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敬畏。

程强点点头，眼神变得柔和：“是啊，那种疼痛难以形容，你......”

“爸，该吃药了，你先闭上眼睛，我开灯了啊！”

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出现在门口，在阴暗晦涩的烛光中看到深陷在沙发中的老人，嘴上似乎模糊不清的在说些什么，右手在暖手袋上轻抚。男子用拿着保温杯的手碰了一下墙壁上的开关，橘黄色的光顷刻间洒满房间，他看到老人嘴角淌着口水，快步向前，把东西放下后顺便从旁边的茶几上抽出纸巾，细心的给擦拭干净，接着从旁边的抽屉拿出新的口水兜给换上。

“哎，小孩呢......”

“小孩？”男子心中诧异，抬头看了看四周，他们仨在房间啊，他是看着孩子们睡下才上来服侍父亲用药的，摸到有些发冷的暖水袋，他带着歉意轻声说道：“明晚宋阿姨就回来了，到时候啊，准把你照顾得舒舒服服的，这暖水袋我都忘了给插上电了。”

“程心你来了啊。”老人微微睁开眼，目光有些浑浊，却带着一丝熟悉的温暖。

程心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愉快：“是啊，爸，我来了。孩子们都睡下了，他们今天玩得很开心。”

“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我打算1678年5月6日晚上11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