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住宅区开枪并不是件稀罕事。神经麻木的居民们都不以为意,混混沌沌的一天马上就要结束了,谁不想它赶紧结束呢,为什么非要抓住它的尾巴不放呢?
那两个青年僵在原地,半晌功夫之后见没有人来凑热闹,气焰顿时灭了一半。
“我希望你们能让我知道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克莱尔仍然举着手枪,枪口对准他们。
“勒蒙市中心学院。”
“还有什么想要指教的吗?”
“我们的故事还长着呢!你们走着瞧!”
他们几个一边留意着克莱尔的枪,一边缓缓退出门廊,不想惹事惹到底的早就做好了驾车逃走的架势,只等那几个招摇鬼上车,就马上溜之大吉。
“这个社会到底是怎么了?”
“不怨他们。”
“你真是!”
“结束动荡和战争的只能是战争。”
“我不知道,我不关心。”
“他们恨,他们不平,但如果做军官做政客的是他们,想必他们也愿意这样做,做奴隶的时候抨击奴隶主的压迫,但是成为奴隶主之后又拼命捍卫自己的地位,对自己的奴隶施以高压,人是非常卑劣的。”
“你又不是哲学家。”
“拜托,两眼一闭你是不是只能看到你自己的眼皮?”
“没有本事的家伙。我时时想,人们论资历时能把我和那些混吃等死的特权阶级分别开,但是人们清算罪责的时能把我排除在报复行列之外,经此一看,原来我和他们没有分别。”
“你贤德咯?”
“明天我叫油漆工重新粉刷一下墙壁,至于门我再另想办法。”克莱尔收起手枪,用钥匙打开门,提着水桶走了进去。
夜里北风吹得急,仿佛一发狠就能闯进人的梦境。
早上六点,克莱尔被急促的砸门声惊醒了。莉莉娅一直砸门,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睡眠质量好的人。克莱尔猛然一开门,莉莉娅差点扑进来。
“急事?”
“快收拾一下,十分钟之内走,司机已经来了。”
莉莉娅身后还站着一个背着步枪,全副武装的警卫兵。
等到克莱尔完全穿好那一套繁复的制服时,莉莉娅几乎快要被急迫的那一把火从里到外烧尽了,三个人上车之后,克莱尔随即做出一副惊悚的神情来,让车上其他三个人都绷紧了未曾放松一刻的神经。
“我没有带皮筋,没法扎头发。”
莉莉娅想一枪崩了她。
“所以你们大早上发什么神经?”
“长官,军区需要召集所有战斗力量,因为敌人对我们提前实施了狼群战术,凌晨四点的时候就有两个弹药库失守了。”
“所以凭什么没响防空警报?”
“上面的意思。”
“粉饰太平对他们有任何益处吗?”
“您觉得城里面就都是我们的人马吗?”
“外呼里应总得有点联络方式吧,单凭防空警报响不响来判断是否行动?蠢到一定地步了吧!”
“有时候不能用一般人的思路揣度他们的决策,你知道的,少尉。”
车子停在了军区总部大楼后面。克莱尔在一众军官中首先认出了彼得,这家伙竟然微微笑着,白手套和黑色制服更衬得他的手指修长非比一般。
“嘿!巴顿的疯女人,好久没见了!”说话的人是克莱尔合作作战过两回的赫思上尉。他有着所有飞行员都一般无二的并不高挑的身材,但是这家伙有别于其他金色头发的人的,是他那一样金色的眉毛和睫毛。
“我也只能在这里见到你了,赫思。”克莱尔上前和他握了握手。
“这次又是布曼的什么战斗游戏呢?”赫思稍微欠身,将烟头拧灭在一旁的垃圾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