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闻现在处在进退维谷的境地。
丰岚目前沉溺在这个太过真实的梦里,以他与禹庚数千年的时光为依托的梦,除却那些每日固定的工作,只需要把玩耍的日常随机打散分布,便很不容易被察觉其中有所蹊跷。更别说,他是心甘情愿忘记世上的纷尘,只留宿在心上人身边。
哪怕理论上,他忘记了禹庚与他遭遇魔族的种种,记忆截断在与寻常不无二致的前一天,他还没意识到原来自己喜欢禹庚,可是只要他愿意,便不可能醒过来。
“嘻嘻,丰岚,你说好请我吃更缈的招牌菜,你可不许食言,我可已经同正红那疯婆娘订了位置了!”禹庚笑弯了眉眼,光洁如玉的面容满是机灵神色,显得生动至极,让人很难移开自己的眼睛,“说好了明天就是明天,你得记得早点处理完工作哦!”
在令闻的视野中,丰岚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极耀眼的笑,也轻笑着回答说:“当然,我总不至于诓你。”
禹庚满意地一点头,而后一拍脑袋道:“哎呀,突然想起来,大帝给你的月奉,好像大半都输给我了哈哈哈哈……”
他突然就笑得天花乱坠一样,笑得弯下腰,直觉自己腹肌都隐隐作痛,而后怕自己笑得岔气,努力压抑了一小会,又憋不住“噗”地一声继续笑。
“笑什么?”丰岚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伸出修长的手,轻拍在禹庚的后背,帮他顺气,见他停不下来,愈加无奈地又问,“有什么这么好笑?”
禹庚强忍着笑意,忍得眼睛微红,溢出来星点一般晶莹闪亮的泪,说道:“我……就是想到哈哈哈……你可能没有、老婆本了!哈哈哈哈!”
丰岚对他的声音十分熟悉,哪怕他憋笑着,原本清朗的声线变得很古怪,又如同含了一口漱口泡沫之后变得模糊不清,也能及时辨认出来。于是他闻言,心头一丝好笑浮起来,就伸手给那个笑得直呼腹肌痛的人一个响栗。
“哎呀——你打我干嘛?!”
“为何非得娶个老婆?”丰岚反问,长生族群自然不希望找一个短寿的伴侣,可冥族战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新生儿,内部都是数千年交情,该有的早就有了,没有的自然不会有什么旖旎心思。而仙族几乎是被冥族看着双手扶持着壮大的,除却最厉害那几个,其他的看起来简直和小辈差不多。
所以,冥族现今,几乎全是单身狗。
这个问题反正禹庚是答不上来的,他总不能说自己想着丰岚赶紧有个人管着,不至于天天来欺负他这张貌美如花的脸。
一个冥将的武力值不是说笑的,起码他作为一位文职人员,是万万打不过的,十打九输,还有一次得是丰岚见他可怜让的。
令闻突然又想起酆都的传闻,说丰岚不苟言笑,而且极少给自己置办新衣和摆件,除却工作极少出席大型活动,明明是战后唯二的冥将之一,还总揽刑御司大权,却低调得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众人在孟婆庄看到丰岚的概率,比在刑御司总部大得多。
一想到这里,哪怕对感情再木的人多少也有点反应过来了,他的空余时间、月奉、话语、笑容、存在感……并非世人所见的那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