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零七章 松筠之节(1 / 2)万国征服者首页

是河流阻碍了他们的行程,也是河流拯救了他们!他们只要沿着东西走向的河流,绕过南北纵连的河口,按照亨利所说的“凡河谷和密林必然有不曾离开故地的日耳曼人存在”的告诫,勤劳艰苦之中长成的日耳曼人妇女粗壮多产,他们绕行山穴的时候,看到了许多藏好的下一代密林蛮子宝宝们。

同行的一百人由此发生争执。

有人总认为:过去的传统是根植在血脉里的,他们不该抛弃。当初,匈人的祖先们看到孩童时期话说的不利索的他族孩子们都会像母狼一样把路边小小生命捡起,抚养长大、灌输给他们不一样的思想。这样的孩子长大以后就是一个真正的匈人,与原来的本族人并无分别。

但扎卡利亚斯这个外来的萨尔马提亚人严厉地呵斥这些也算是孩子父亲的士兵:“我们轻装前进,就是为了抛弃无用的累赘,马匹上挂着的干肉都是狩猎得来,我们没有奶水和营养去养活孩子!我们是带着任务前往北方的,如果你们此刻选择了传统,就意味着和布莱达世子布置下的任务告别。”

放弃头领任务的匈人,下场可想而知。何况这些孩子都四五岁了,该灌输的基本知识,那些如男人般粗壮的日耳曼妇女已经告诉他们了。不是没有长得好看的日耳曼少女..但那样花瓶一般的女子,一般都是“王”特地培养出来的后宫储备、或者挑选出来用于政治联姻的。

“如果你们想留下,我不会勉强。毕竟这是一次危险的乘船任务。需要去罗马人正在放弃的不列颠,需要接触我们不知深浅的凯尔特人——就是那些被征服地区的古高卢人,我们还在埃提乌斯为我介绍过的黑尼西亚大森林之中..虽然我们特意绕过了容易被埋伏的林子。”

孩子抬头看看头顶上不旺的太阳,这仅仅意味着这儿以前是茂密的丛林,日耳曼人将树木采伐、劈开烧火,没有人会谴责他们破坏自然的行径,反倒是古老的口口相传的歌谣中会把粗俗的群体合编成某一个伟大的个体,吹捧这个历史失落时期的英雄征服大自然的伟大过程。

粗俗的日耳曼人没有文字没有统一的语言,当同样狂野的匈人战士试图下马抱起这些小崽子的时候,他们比野兽的幼崽更为排外。在家庭的教育中,一点儿也不对陌生人抱有天真驱使下的好奇心。

一颗石子,打破了匈人自相情愿。石子正中眉心,但孩子的力道不足,五尺高的汉子只是疼了一下,依然骑在马上的战士们对比一下彼此的个头,大声嘲笑。

而见识过寒带日耳曼人高大威猛的阿提拉就警告他们:“他们在十五岁之前就会发育到七尺以上,比我们高得多,你们收养孩子十年,就会发现他们的个头远远超过了需要喊父亲的人。”

更多的石子袭来,光顾战士们的头脸,有人拿出了弓箭、有人气愤地拔出马刀,而孩子却和扎卡利亚斯一起,招呼大众启程。

“你杀死他们,就算和这些报复心极强的密林花豹结了血仇。我们不是来做这个的!要是大王知道你们因为这点事就要和日耳曼人开战,说什么也要砍下你们的头颅。不是为了谄媚敌人,而是告诫所有人,你们行为的愚蠢!”

不想当蠢货的战士悻悻上马,他们看了看这些“不可驯服”的幼崽,又深深感到畏惧。似乎匈人的小崽子就欺弱避强....匈人之中也有些日耳曼人,但换了个水土,习俗就变了。

“陶土在这儿很贵重,他们不会种地,不会开采矿产,甚至除了走出去的日耳曼人,留在这儿的居然不会炼钢,连打磨的生铁都掺着比他族更多的杂质。马背上的扎卡利亚斯是唯一作学士打扮的人,他还穿着琐罗亚斯德教的祭司袍,只不过星星和篝火的标志证明他是个被驱逐的异端。

“这儿懒惰的战士没有生活上的一切责任,那些是妇女、老弱和奴隶的。他们像熊一样吃了睡睡了吃,有精力就出去打猎,有时候猎物、有时候猎人。”扎卡利亚斯不断给孩子说道各种关于这些懒惰汉们的知识,密林里的熊确实可畏,会掩藏自己真实情绪,以一种原始的恶意和狡猾来算计人。

带着亨利的口信和他身上不多的几块银币中的一枚,这银币上有亨利这个粗大汉子用刀刻上去的粗劣印记。阿提拉有惊无险地从群山之中悄悄路过。六天磨练意志的行程里,他看到无数壮如熊的人嗜酒好斗,不少日耳曼男子因为自身卑劣的习性而家破人亡。

孩子若有所思,当他作为一个学生渐渐不搭理这个临时老师的课程的时候,扎卡利亚斯显得有些急躁,他拽住孩子的马缰绳,质问他是否听进去的时候,孩子点了点头。

“你的信息非常有用,学士。我已经在想着怎么征服他们!”

扎卡利亚斯哑口无言,是啊,他所期望的是如何和这些蛮子平和交流,尊重他们的习性...可在这个人人猎人的时代何其可笑!王者们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如何慑服人、驾驭人,是他把可笑的理念过渡得过于庄严神圣了。

和做布莱达老师的感觉截然不同,看似无所谓神游天外的阿提拉似乎能记住他每一个波斯语的发音,“就像那些我曾遇到过的人一样,他们习惯于装凶撒狠,以先发制人来诠释自己的凶狂。直接跳脚发泄情绪,逞一时之快漠视所有可能的后果,哪怕为此流血也在所不惜...这是武装之后的凶暴猛兽啊。可阿杜海尔告诉过我,闪米特人、波斯人有驯服大象的记录,埃及人努比亚人也会饲育狮子和斑点豹,我相信一切拥有固执天性的猛兽都能被手段驯服。”

当孩子望向一色长天的时候,扎卡利亚斯才惊觉一个七岁孩子似乎藏了许多不能与人说的心事。他们夜晚在背风口的山坡上宿营,连火堆都要拿草覆子埋一半,用矛清理出一片空地,把猎获的腥臊的狐狸和野狗拿来烤着吃。

“每一个邋遢的草原人,都被心中压抑和愤怒驱使着..当那些情绪占满心灵的时候,他们会蔑视一切法典,做出平时不敢想的事情来。”扎卡利亚斯继续为孩子介绍的时候,却发现明明在日光不旺盛的白天,其中让人黯然的阴郁扑面而来。

“这些人一定可以引导。”孩子在冒着青烟的篝火旁来回走动,他奋进又抑郁的思索让扎卡利亚斯尤为不安。掌握了这些人人性的智慧之人想到的不是开导,而是掌握和控制。可怕的上位者思考方式覆盖着下层的一切,身为一个希冀着暴戾恣睢之事能在人群中消灭的扎卡利亚斯站了起来,却在孩童野狼一般的眼神面前败退。